皇帝默然叹口气:“纯嫔虽然好,但总比不上……”他下意识地停住口,深吸口气,轻笑道:“好香。好像是你身上,好像又是帐帷间,到底是什香气?”
海兰心中微微震,像是被谁小手指轻轻挠挠,隐隐有些明白。她便笑得恬婉,按按皇帝颈下软枕道:“是春天刚过时候收集荼靡,和菖蒲叶子放在起搓碎滚在丝绵里头,这种花枕香气虽淡却悠远留长,让被衾乃至床帐内都弥漫着荼靡余芬,人在睡梦中都会被花气浸染,以至臣妾在梦中都梦见自己化身成翩跹花丛中蝴蝶。”
皇帝在她鼻上刮,道:“枕里芳蕤薰绣被,今宵帏枕十分香。你心思那细腻,分明是旧人,却总让朕觉得是新欢,重又重惊喜与陌生,好像你与从前都不同。”
海兰拧着缕青丝,痴痴地笑着,又有些幽幽:“但愿新欢别又成旧人,被皇上抛诸脑后。”
“新欢久,也是旧爱,怎能忘怀。”皇帝笑
因为太医服服重药用下去,又轮流着悉心陪护,二阿哥病稍稍见起色。纯嫔亦在去阿哥所之后回来道:“本宫趁着宫人们翻晒被子时候悄悄换过,按说没有人看见。只是这几日天气稍稍回暖,难道那被子太厚、就不顶用?”
海兰笑得稳笃,劝道:“娘娘凡事莫要着急,总有天气冷下来时候啊。”
纯嫔已经尽力,便也只得静观其变,恨恨道:“总要让皇后也吃点亏才能出本宫心里这口恶气!”
这夜皇帝宿在海兰宫里,身体缠绵之后,只余下彼此相依力气。云锦帐帷流苏溢彩,零星地绣着暗红银线吉祥图样,安静地逶迤于地,连帐外红烛高照,亦只能映进点微红而朦胧光线。
皇帝疲倦而惬意地闭着眼睛,轻轻地吸口气:“海兰,总觉得你这里连枕衾间都有别致香气,旁人那儿再寻不到。”
海兰把乌黑青丝在皇帝臂间曲出柔和优美弧度,轻笑道:“皇上去哪儿寻?皇后?慧贵妃?还是玫嫔?”
皇帝默然叹口气:“皇后心在永琏身上,昼夜不安。为着这个,朕也很久没留宿在皇后那里。”
海兰道:“皇后娘娘不是直求皇上将二阿哥挪到长春宫看治?皇上不如答应,两下也好方便些。<”
皇帝有些欷歔:“皇后是这求朕。朕想着永琏病虽好些,但挪动间容易着凉,太医也觉得不妥,朕便罢。何况皇后性子那好强,春天时候永琏养在长春宫中,病稍有起色,皇后便催着他读书写字,好好个孩子,硬是被逼成那样。”皇帝论到几个皇子,不免有些感慨:“朕三个儿子,二阿哥管教太严,三阿哥太过放纵,唯有大阿哥勤奋好学,只可惜亲娘去世得早,朕也未能十分顾及。”
海兰伏在皇帝手臂上,皮肉与汗水黏腻让她有些不习惯,她不动声色地挪挪,唇边却依旧笑靥如花,仿如小女儿撒娇:“大阿哥不是有养母抚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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