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中有胶凝般滞缓与压抑,庭院中花香轻而薄地缠上身来,闻得久,几乎如同捆绑般窒息。远处不知是不是有蜜蜂在嗡嗡地扑着翅膀,好像那锐利蜂针也点点逼进身体,阵阵地发痛。如懿跪在乌金地砖上,膝盖疼得几乎直不起来,她欲分辩,唯觉得自己陷在张精心织就天罗地网之中,口干舌燥无力挣扎,只由得冷汗涔涔而下,濡湿面庞。
良久,她仰起面,痴痴望着皇帝:“皇上,人证物证皆在,臣妾百辞莫辩。但是皇上,臣妾至死也只有句话,臣妾不曾做过。”
皇帝并不看她,只是道:“你也知道人证物证,铁证如山。朕再不愿意相信,亦只能相信。”他脸上有深翳惨痛与悲伤:“那两个龙胎死状,朕都是亲眼见过,辈子也忘不。如懿,就算你没有孩子,可是朕直宠爱你,你还有什
话不说,冲上来照着如懿面门便是狠狠两个耳光。她还要再打,却被跟上来宫女死死拉住。她口中犹自骂道:“你好狠毒心,还敢说人冤你,小禄子能拿他条命来冤枉你?你居然狠心到连腹中孩子都不肯放过,要他死得这样惨!”
如懿晕头转向,脑中嗡嗡地晕眩着,脸上阵阵热辣辣,嘴角有股热热液体流出来,她伸手抹,才发觉手上猩红道,原来是玫贵人下手太重,打出血。可是她居然不觉得痛,只是看着那大熏炉上慢慢滴下血液,滴又滴滑落。撞得头壳破碎小禄子被人拖出去。这样温暖天气里,她居然生出彻骨寒意。
死无对证,居然是死无对证!
阿箬脸色惨白,对着如懿道:“小主若是对奴婢今日话有所不满,奴婢也自知不活,定跟小禄子样头撞死在这里,也算报小主多年恩义。”她说完,头便要撞向那熏炉去。
慧贵妃眼疾手快,把拉住道:“已经死个,再死个,岂不是都死无对证。”她款步向前,向帝后福福道:“今日事后宫诸姐妹都已经听明白,娴妃谋害皇嗣,人赃并获,已经无从抵赖。臣妾请求皇上皇后还玫贵人和怡贵人个公道,更还含冤弃世两位皇嗣个公道。”
海兰忙跪下,情急道:“皇上,皇后娘娘,臣妾与娴妃娘娘起居处,深知娘娘并无害人之心,此中缘故,还请皇上皇后明察。”
纯嫔亦道:“皇上,皇后娘娘,臣妾与娴妃相处多年,她确不会是这样人,还请皇上皇后明察。”
皇后叹口气道:“后宫出这样事,原是臣妾不察之过。人证物证俱在,娴妃是无从抵赖,但娴妃毕竟伺候皇上多年,皇上要如何查办,臣妾听命便是。”
皇帝眼睛只盯着熏炉上淌下鲜血,他声音清冷如寒冰:“阿箬,你是要拿你这条命去填娴妃罪过,是?”
阿箬含泪道:“奴婢自知身受皇恩,阿玛才能在外为朝廷效力,可是忠孝难两全,奴婢只有以死谢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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