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气得别过头去,皇后亦不免含怒气:“即便你没有家人需要顾及,也不怕连坐。可是皇上有什不疼你,你便这样自轻自贱,轻易毁损自己性命,岂不是辜负皇上对你素来心意?”
玫贵人哭得愈加幽凄:“只有臣妾自己对不住皇上。臣妾无话可说,也无颜再侍奉皇上!”
皇后看着满地跪着宫人道:“你们也是,不好好伺候着玫贵人,由得她这样伤心这样闹,本宫要狠狠处置你们才是。”
那些宫人们吓得拼命磕头道:“皇后娘娘恕罪!皇后娘娘恕罪!奴才们也不知是出什事,贵人情绪会这样激动!”其中个领头宫女哭着道:“这几日贵人小主直心绪不定,晚上也惊梦连连,睡得并不好!今儿午后小主本是要午睡,可是小主并不让奴婢们伺候,全打发出去。奴婢在外头听着不太放心,又听见凳子落地声音,怕出什事,结果闯进去看,贵人小主竟把自己挂在梁上!”
如懿忙问道:“那
,这样话可是说不得也传不得。”
晞月收敛笑容,冷冷嗤:“这样话,何止是本宫,满宫里都在传着呢!如今只怕是玫贵人足不出户,迟早也要知道。”
如懿心头凛:“满宫里都在传?”
晞月冷笑道:“可不是?以为谁瞒得住谁呢,你若不信,自己去听听便知。”晞月说罢,唤过宫女同离去。
宫里闲言碎语向就比在阴暗角落里窜来窜去蛇虫鼠蚁都要多。藏匿在宫苑红墙碧瓦之下犄角旮旯里,嘈嘈窃窃,鬼鬼祟祟,交头接耳,蠢蠢欲动。像灶房里老鼠窸窸窣窣,像墙头草左摇右摆,只耳朵咬另只耳朵,好话赖话,律咬着牙舔着舌头咀嚼着吐进吐出。只有添油加醋,没有短字少句。
这便是后宫闲话,没有日断绝,倒像是无边无际春草,漫无边际地滋生着。往这闲话波澜起伏里投下块惊涛巨石,是玫贵人自缢。
永和宫闭绝个多月大门再度开启。如懿得知消息时候,已是午睡醒来饮茶用点心时分。阿箬来禀告时,如懿惊得险将手中盏清茶皆泼出去,忙忙扶阿箬和惢心手往永和宫去。
如懿赶到时候皇帝和皇后都已经在。她请安便在旁边椅子上坐下。玫贵人被皇后贴身素心和莲心按住坐在床上,兀自呜呜哭泣。皇帝气恼之余不免有些心疼,口吻却是十分严厉:“宫中妃嫔自戕是大罪,你有什想不开,居然敢在紫禁城内自缢,也不怕添宫里晦气!”
玫贵人只穿身素白色缀绣银丝折枝迎春衬衣,外头披着件石青刻丝灰鼠大氅,那青青翠翠素白底色,愈显得那脸没有血色,唯有雪白脖颈上留着深紫道勒痕,楚楚可怜地昭告天下,她是刚从鬼门关上被人拽回来。
玫贵人呜呜咽咽地哭着:“臣妾本来就是个晦气人,还有什可说。皇上恕臣妾,由得臣妾去死便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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