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懿忙道：“皇后娘娘吩咐过，
律不许走漏风声。那日为玫贵人接生
太医与嬷嬷，都已经打发出去
。但凡有可能见过小……公主身体宫人，也都已经拨去热河行宫，不许再在宫里伺候。”
皇帝微微颔首：“皇后想得很周全。此事不祥，朕连太后也不敢告诉周详。”
如懿点头道：“如今宫里见过那孩子，只有皇上、皇后、臣妾与王钦。再无第五人。”
皇帝静默地吁出口气，正要提笔再写，只听外头两声叩门声响，却是王钦在外道：“皇上，永和宫玫贵人送东西来请圣上过目，皇上您要不要看看？”
皇帝犹豫片刻，便搁下笔道：“拿来朕瞧瞧吧。”
之事，皇帝也不过含糊几句，便过去。
这日已是玫贵人丧女半月之后，如懿陪皇帝在养心殿暖阁中闲话。皇帝神色始终有些郁郁，对着窗外雨雪霏霏，兀自沉浸在默然悲戚中，遍遍地抄写着《往生咒》。雨雪天气黄昏也显得格外暗沉，如懿见皇帝身前几案上犹搁着壶残酒，盏孤杯，数支白烛燃着几簇昏黄冷焰，每跳动，都溅起抽搐般影光。皇帝穿着身缂金云白狐皮龙袍，那龙袍原是银白底色，簇雪白狐皮滚边，连缂金绣龙图案亦显得清冷不少。皇家向讲究色调清雅富贵，皇帝亦少穿这样素色。如今这般打扮，也不过是心情缘故罢。
空气里残留着冷酒余香，如懿卷起衣袖，轻轻为皇帝研磨墨汁，轻声道：“皇上要喝酒也先让人温温，冷酒太伤胃。或者，与人对酌说说话也是好。”
皇帝并不抬头，淡淡语调中颇有伤感之意：“自饮自酌，冷酒才有味道。何况殿中熏得那样暖，再喝热酒，就失意趣。”
如懿静静磨完墨，闻着殿中龙涎香有点淡，便让李玉带着人捧香炉下去，又用紫铜拨子拨开镂空鹤纹铜炉角，添入把紫檀色苏合香。
王钦答应着推门进来，却是在黄鹂鸣枝多子多福红漆托盘里搁着叠婴儿衣裳。皇帝时未解，便问：“这是什
？”
王钦恭声道：“玫贵人说，听闻皇上辛苦
皇帝只低头专心抄写，问道：“怎不用龙涎香？”
如懿道：“苏合香能通窍辟秽，开郁豁痰，冬日里用最好。”
皇帝搁下笔叹口气，苦笑道：“通窍辟秽，开郁豁痰？朕知道你是好心，可是朕心气郁结，岂是把苏合香能解？”
如懿将皇帝所抄《往生咒》理好，温然道：“皇上抄这多《往生咒》供宝华殿诵经超度所用，臣妾就知道皇上心里还是在意那个孩子。”她小心觑着皇帝神色：“皇上常到延禧宫看望臣妾，永和宫与延禧宫不过数步之遥，皇上何不去看看玫贵人，稍作安慰？”
皇帝眉心悲色如同阴阴天色，凝聚不散：“近乡情更怯，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彼此？反而是两下里伤心。”他静静：“幸好玫贵人还不知道那孩子样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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