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院中开无数雪白栀子花,那素华般荼蘼脂泽如积雪负霜,满盈冰魄凉香。如懿温柔睇他眼,半是笑半是嗔,那欣喜却化作眼底微盈泪:“皇上惯会笑话臣妾。”
皇帝含几许认真神气,道:“朕只长你七岁,岁月虽长,但慢慢携手同行,总有白发齐眉、相携到老时候。”
如懿鼻中微酸,眼中潮热更盛,宫中女子那样多,就如庭院里无尽栀子花,前朵还未谢尽,后朵花骨朵早已迫不及待地开出来。他们人生还那样长,皇帝不过二十六,自己也才十九。往后路上还不知有香花几许,蜂萦蝶绕。可是此时此刻,这份真心,已足够让她感动。
心中感动如云波伏起,她含笑含泪:“到时候臣妾鸡皮鹤发,皇上才不愿意看呢。”
皇帝道:“你是鸡皮鹤发,朕何尝不是?这才是真正相看两不厌。”
是经常替朕梳头,如今也疏懒。”
如懿笑道:“臣妾倒想勤谨,只是皇上登基后仪容半分也不松懈,臣妾倒是想着,只那头发不肯给臣妾机会罢。”
皇帝笑着拧拧她脸颊:“越发会玩笑。”
如懿取过犀角梳子,将皇帝头发梳得松散,点点仔细地篦着。皇帝看着她蘸取篦发花水,便问道:“你这篦发是什水?不是寻常刨花水?”
如懿笑道:“刨花水有什好?臣妾不喜欢那味道。这花水里加薄荷、乌精、苦参、当归、何首乌、干姜、皂角、天麻、桑葚子、榧子、核桃仁、侧柏叶等几味药,收冬日梅花上雪水和榆花水兑着,又用茉莉和栀子调香,除香气宜人淡雅,经常用来蘸梳头,可以养血温肾,使头发乌黑健旺。”
如懿伸手延上皇帝肩,头紧紧抵在他颈间,聆听着他心脉脉脉地跳动,仿佛是沉沉承诺。良久,她终于以此心回应:“只要皇上愿意,臣妾会直陪着皇上走下去。多远,多久,都直走下去。”
皇帝笑着吻吻她脸颊,忽而咬住她蝴蝶珍珠耳坠:“只说不算。朕要你拿样东西来应。”
如懿满面羞红,推皇帝把:“什?”
皇帝竖起食指嘘声,在她耳畔道:“你看镜子里,朕与你身成双,影也成双。”
如懿望眼镜
皇帝笑起来别有温雅之风:“原以为你用东西精细讲究,原来讲究都在这里头。”
如懿为皇帝束好辫发,将辫梢上明黄缠金丝穗子、翡翠八宝坠角结好,才笑道:“女儿家心思也就弄这点小巧罢,不比皇上胸中经纬天地。”
皇帝看着她手中犀角梳子:“朕记得这把梳子你用许多年,你看犀角周身包浆干净莹润,大约是你女儿家时就用吧。”
如懿爱惜地抚着梳子:“臣妾喜欢可以长久东西。”
皇帝握住她手,满面皆是春色笑影,越发显得丰神高澈:“人家都说是白头到老。朕整日用你花水梳头,岂不是与你总是黑发到老,不许白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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