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懿忙低着头道:“听闻贵妃娘娘发寒症,所以漏夜过来探视。”
慧贵妃扬扬唇角,“本宫有什可值得娴妃你劳心,倒是咸福宫里闹贼,娴妃你耳报神快,就紧赶着来看热闹。”
如懿越发低首,“臣妾不敢。”
身后海兰嘤嘤低呼声,“贵妃娘娘,嫔妾……嫔妾不是贼!”
慧贵妃陡地敛起笑容,森冷道:“还敢狡辩,人赃俱获还要嘴硬。双喜,再给本宫狠狠地打!”
是被上刑,还不知道要被伤成什样子?事不宜迟,阿箬,快替更衣。三宝,去传轿。”
阿箬待要再劝,看如懿着急之下不失决绝,只好答应着去。
外头下着搓絮似小雪。如懿坐在暖轿里,抬轿太监们走得又稳又急,只闻得靴底与石砖摩擦轻响,飞也似往咸福宫方向去。
如懿捧着手炉,平时觉得暖暖,此刻捧在手里,却仿如灼心般,烫得刺手。她不时地打起帘子往外张望,三宝路小跑跟着,喘着气道:“小主别急。延禧宫和咸福宫本就隔得远,咱们已经很快。”
如懿无奈地垂下帘子,正焦心着,却听得三宝在外道:“到,到!”
如懿方才匆匆进殿,不敢细看海兰。此刻回头,只见海兰被强行剥去鞋袜跪在廊下冰冷石砖上,近台阶砖边结薄薄碎冰,望便生寒意。双青缎绣喜鹊登梅花盆底鞋被随意抛掷在阶下雪中,渐渐被落下小雪浸湿小半,如她主人般全无尊严。
如懿留神去看她脚,冻得通红赤足之上有着细
夜来咸福宫灯火通明,如懿扶着阿箬手下暖轿,快步走进院中。只听得太监尖着嗓子通报,“娴妃娘娘到——”
尖细尾音尚自袅袅飘在空中,如懿人已经到廊下。只见咸福宫正殿镂花朱漆填金大门豁然洞开,廊下自台阶左右两列站满满宫宫人,个个噤若寒蝉,只望着廊下个跪着宫装女子。
慧贵妃穿着身锦茜色彩绣花鸟纹对襟长衣,肩上披着件大镶大滚紫貂风领玄狐大氅①,人坐在正殿中央牡丹团刻檀木椅上,旁边七八个暖炉和炭盆众星拱月似烘着,如懿才靠近正殿,便觉得暖洋如春,真个人都舒展过来。可慧贵妃脸色并不好看,她本是小巧细弱柳叶身段,大约为着动怒,又过病气,底下雪里金遍地锦滚花镶狸毛长裙絮絮掠动着,漾起水样波纹。她照常淡扫娥眉、敷染胭脂,可病中张脸雪白雪白,显得上好玫瑰丝胭脂也缕缕地浮在面上,吃不住似。如懿见她面色不善,忙欠身请安道:“给贵妃娘娘请安,贵妃万福金安。”
慧贵妃坐在椅上动不动,只冷笑道:“自皇上分封六宫之后娴妃就未曾踏足过咸福宫,怎今儿什风连你也惊动,深夜还闯进本宫宫里来?”
如懿见她左右太阳穴上都贴两块乌沉沉膏药,额上抹深紫色水獭皮嵌珍珠抹额勒着,真当是憔悴得见犹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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