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排座上
司机今天有些为难
，因为刷牙缸子只有
个，牙刷也只有把，他侧转身端在手里，只手扶稳小洋铁桶，看着行长和夫人洗完脸，将缸子和牙刷递过去：“行长先刷牙吧，您刷完
再给夫人去打水。”
“不用。”方步亭接过缸子和牙刷，先递给程小云，“你先刷吧，给留半缸子水就行。”
这就是方步亭温柔体贴之处！
因此，发行新货币取代已经无法流通旧法币势在必行；虽然用军事管制手段干预货币发行违背经济规律！
打到这里，这篇上书南京《论立刻废除旧法币推行新币制之可行性》论证显然已经完成，梁经纶目光飞快地悄悄转望向睡在躺椅上何其沧。
何其沧身上盖着床薄毛巾毯，微闭眼睛眨动下——无数个夜晚，他已习惯在自己学生有节奏打字机键敲击声中入睡。
梁经纶两手便不能停，紧接着指头继续机械地敲击打字机机键。
打字机吐出另页空白连轴纸，纸上出现英文已是与正文毫无关系重复词组：
“行长，开门。”程小云轻声唤他。
司机猛地醒，悄悄坐直身子，没有敢回头，朝车内后视镜瞟去。
后视镜内，方步亭闭着眼依然靠在夫人肩头。
司机连后视镜也不敢看，望向大门。
“去取水吧。”
东幽幽地回道，“昨晚他和夫人带着东西去看崔副主任家人。”
方孟敖胸口像被重重地击下，接着军靴动，这回楼梯是真发出“嗵嗵”响声。
“查账吧！”方孟敖上楼。
燕南园大门外。
也许真是在躲自己大儿子，也许并不是为躲自己儿子，方步亭昨晚看崔中石家人就没有回去，半夜时分叫司机将车开到这里，在车里睡等天明。
经济规律经济规律经济规律……
何其沧于是得以继续安睡。
桌上台灯依然亮着，窗外天光也越来越亮……
司机用小洋铁桶打来桶干净水，原来是给方步亭和程小云在车内洗漱。
方步亭手里用是毛巾，程小云手里却是手绢，两人局促在后排车座洗着脸。
是行长声音！
“是。”司机这才应着，开车门，提起前座个小洋铁桶下车。
何宅二楼何其沧房间。
英文打字机键盘仍在有节奏地敲击着。
随着梁经纶娴熟手指敲击，打字机上端连轴纸在不断上升，行行英文叠在纸上，中文意为：
天明，车内却由于隔着车窗玻璃依然昏暗。
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兀自酣睡。
后座左侧程小云则直未睡，因为方步亭头靠在她肩上，她不能睡。
望着窗外，程小云看见几十米外燕南园大门被校工打开，这才轻轻转过头。
方步亭像个孩子，还在沉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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