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小云这才慢慢望向
他
眼，发现这个倔强老头眼中有泪星。
方步亭这时却不看她，把脸转向门外：“东北学生又上街……那样场面，李副官长代表副总统讲话全不管用。孟敖讲话，全场竟鸦雀无声。其实，他从小就是个最不会讲话人……”
程小云这才感觉到方步亭今天迥异往常痛楚，轻声问道：“他都说什
？”
方步亭：“说什都无关紧要。小云，听
。中华民国走到尽头，们这个家也走到尽头，路走到尽头……两个儿子也出不去
方步亭凄然地抬起头，望着她：“来。”
程小云没有转身。
方步亭轻叹口气，从她背后伸出手拉住她手。
“你还没有回答。”程小云试图将手抽出来。
方步亭紧紧地握着：“看着，回答你。”
方步亭没有望程小云，没有像平时
样先走向洗脸架前去擦洗，也不像往常太过疲惫时去到他专坐沙发前靠下，而是踽踽走向那架前几天才搬到客厅钢琴边，在琴凳上坐下来，又不掀琴盖，只是坐着。
程小云轻轻地走过去，知道这时不能问他任何话，将手伸到琴盖边，望着方步亭，准备揭开琴盖。
方步亭却轻轻将琴盖压住。
程小云手只好又离开琴盖：“给你熬绿豆粥，盛去。”转身准备向厨房走去。
方步亭这才望向她背影：“姑爹呢？”
步亭没有看他，慢慢拿开他手：“曾将军请下车吧，要回家。”
曾可达眼中安抚没有，坐在那里动没动。
方步亭对司机：“开车门，扶曾将军下车。”
“不用。”曾可达不得不自己开车门，下车，关门。
方孟敖声音又从喇叭中传来：“同学们，不要在这里等……这里不是你们家……”
程小云只好慢慢转过身，今天却不愿望他眼，只望着他前胸。
客厅外蝉鸣声响亮地传来，这座宅子更显得幽静沉寂。
“听见吗？”方步亭问显然不是蝉鸣声。
“听见什？”程小云依然不看他眼。
方步亭：“孟敖在说话……”
程小云背影：“去找那几家公司，走时候说，争取这两天多调些粮食。要找他回来吗？”
“不要找。”方步亭望她目光又移开，“眼下这个家里真正能够帮也只有他。”
“是。这个家除你就只有姑爹，最多还有你两个儿子。”程小云依然背对着他。
方步亭没有吭声。
“知道。”程小云声音有些异样，“从来就不是这个家里人。木兰也不是。方步亭家里从来就不应该有女人。”
方步亭：“回家！”
车向后倒，接着掉头，接着向另个方向开去。
方孟敖还在喊话，可方步亭个字也听不清楚……
方步亭今天走进自家客厅，像走进荒原。
下人们照例都回避，只有程小云在关切地望着他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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