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甚大,鼓起宽广衣袖,翩翩如蝶,也是死,毫无生气蝶。朵紫色桐花从枝头轻坠而下,花茎断处还洇着稀薄而萎黄汁液,软软”扑……”声,落在沾血怀袖中,随手拈起,只觉自己也如这落花般,再无可依。
足下滑,整个人滚下桐花台去。李长厉声惊呼起来:“娘娘……”
右足膝盖痛得钻心裂肺,在痛晕过去瞬间,忽然忆起娘话。惊鸿舞是要跳给心爱男子看。
知道,再也不会舞。
乾元二十七年五月十七,清河王玄清,bao病亡于桐花台。干元二十七年五月二十七,清河王大殓,侧妃甄氏痛哭灵前,触棺而亡。
手起刀落手势,眼前嘿,玄凌,他果然志在必得,筹谋周密!
声音沉静得似乎不是自己:“本宫安然无恙,已经出来。”
夏刈脑袋往身后探,追问道:”那……”
死死咬着嘴唇,半晌,冷冷道:”清河王,bao毙。”
夏刈心满意足笑,向李长道:”请公公宣读圣旨。”
那日,李长自清河王府回来时仍有满面泪痕:“隐妃哭得晕过去好几次,待到要为王爷盖棺时,隐妃头碰上去,血溅三尺。当时隐妃还未断气,硬撑着爬进王爷棺樽,紧紧拥住王爷,再咬舌自尽。咱们这才明白隐妃意思,是要跟王爷生同寝死同穴,生死相随。”
彼时正在佛前念着《往生咒》,闻言心底惊痛,手上个力道不准,手中迦南佛珠骨碌碌散地。忍数日泪终于再度落下,掩面,失声痛哭。
大殓后十日,玄凌下旨,清河王,bao毙,手足断折,朕心哀痛,予厚葬清河王夫妇,清河王世子交由平阳王夫妇抚养。玄凌为清河王之死数度痛哭,几废饮食,数日间消瘦不少。玄凌感伤玄清戍边寒苦,积劳成疾,遂下旨增发军晌百万两,六军缟素,同祭清河王。
听闻旨意时候,受伤腿已经能缓慢走动。太医说,行走无碍,只是,再不能舞,亦不能跑。只是静默地站在水绿南熏殿书房里,手中紧紧握着无意间看到迭家书,在玄凌重重迭迭书籍之间。
厚厚迭家书,每字每句皆是玄清亲笔所书,慰问王府近况,宫中安好,叮嘱玉隐与澈儿要好
李长见他凶神恶煞铁塔似座,也不由打个寒噤,取出早已备好圣旨:“淑妃甄氏听旨……”
茫然跪下,耳中听得李长尖锐声音字字扑进耳朵:“中宫失德,朕遥感六宫无为六宫之表率,朕心特许,册为皇贵妃。钦此。”
李长扶起,悄悄拭去眼角泪光,勉强笑道:”恭喜娘娘,这是前所未有之喜……”
“呀……呀……”,有昏鸦扑棱着翅膀飞过沉寂天空,清楚地知道,有种东西,已经永远地失去。
李长扶着往桐花台下走去,口中道:”皇上知道娘娘劳累,特意在水绿南熏殿设夜宴等候娘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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