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妃含着忧虑道:“你也不知道,还能问谁呢?”
笑笑,“天意难测,谁知道呢。”
德妃双手合十,念句“阿弥陀佛”,道:“皇上也不知怎个意思,这几天躲在水绿南薰殿不肯出来,说是为太后新丧伤心,又中暑气。嫔妃们去探望也不肯见,只叫滟嫔陪在里头,也不
他这样心思!”
满心忧虑,试探着问:“皇上,他既敢如此前来,恐怕已有防范吧。”
“在城外驻守两万精兵,说是扈从。朕原想不许,但京师已报有不少细作混进,动不如静,先静观其变。”玄凌冷笑声,“太后新丧,人心不安,他此刻倒要来。也好,他既敢来,朕就等着他。”
不语,只是撩起袖子为他细细研着砚中墨汁,“摩格觊觎大周已久,如今粮草丰茂喂养着他数十万大军,虎视眈眈,咱们实在不能坐以待毙。”
玄凌长长叹口气,“朕何尝不知道,与赫赫铁骑相比,大周兵力并非不及。即便兵士中暑体弱,如有良将也非难事。只是眼下良将难求,戍边大将不过是苦撑局面,而兵士病倒之人又日多于日,难道真是天不佑大周?”
玄凌忧心是国事,而在国事之外又得多思虑重家事,他只求良将勇兵,而如何要避免哥哥成为炙手可热良将,又能免去战祸连年。心中太多牵绊与顾虑,将副心肠逼得如此时手底墨汁般漆黑,侧首含着如烟笑意,“怎会?皇上是天子,上天不庇佑您还能庇佑谁?譬如那年时疫,皇上正筹莫展,就有温实初研习出治时疫方子。中暑哪里是什不得病,哪像那年时疫那样难医治,说起来宫里个接个,染上那多,若无温太医方子,可不知要赔上多少人性命。到底温太医有心,后来把引起时疫病症和解方都保留下来……”絮絮叨叨,似与他聊着家长里短,寒暖温凉。他只静静听着,手指比在案几上浅浅地划又划,似是若有所思样子。
日影在朱壁上渐渐淡下去,那暗红颜色浓郁地似要流淌下来,生生倒灌进眼睛里去。暗暗想,个人若是杀红眼,那眼睛可是这样?顺着日光影迹,心绪随着蓝天越飞越高,满腹忧虑之余,亦不免好奇,这位挥师雁鸣关可汗摩格,会是个怎样人物呢?
摩格入京是在七月二十,中京最酷热日子。玄凌不欲在京师与他相见,便借“避暑”之名,在西京太平行宫召见摩格。
天气日日热起来,心中也日烦胜日。因着摩格入西京之事,宫中更多几重压抑,即便在日色喷薄如金日子,也隐隐含着山雨欲来沉重与阴骘。德妃来看时悄悄问,“听说摩格入住行馆十来日呢,皇上好吃好喝招待着,事无巨细周全得不得,却直推脱着不肯见,可是怎回事?”
她目光中颇有探询之意,连连摆手道:“个妇道人家,哪里能知道这些?姐姐别问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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