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妃摇头道:“鹂妃自裁所食杏仁毒性颇大。而杏仁茶所用是京师附近特产甜杏仁,反复泡制,断无毒性,只是孕妇不过分多食便好。”窗外雨疏风骤,春寒刺骨,恰如端贵妃此时言语,亦如长针深深刺入骨髓般疼痛。贵妃言语安静,“庄敏夫人,你可还记得六王小王子予澈生下来时身带青斑?”
蕴蓉颔首,“是
,朕心里也冷得似块冰样,朕怎抱着他都暖不过来。太医告诉朕,孩子在母腹中体虚,又兼之受惊吓,所以在母腹中夭折,身带青斑。他受那些惊吓,皆是因为废德妃甘氏与废贤妃苗氏觊觎后位,百般折辱,才致使纯元不能静心养胎。那孩子,太无辜……”
“皇上节哀。”柔声安慰,“过去伤心事,皇上勿要总放在心里,于龙体不安。”使个眼色,槿汐会意,端上碗早已准备好杏仁茶奉上,温言道:“甜食能宽心舒怀,皇上吃口吧。”
玄凌见那杏仁茶,面色愈加沉郁而哀伤,“这杏仁茶,亦是纯元在世时所喜。”槿汐怕引得玄凌伤心,忙道:“这杏仁茶凉,奴婢再去换别点心来。”
玄凌轻轻接过,只望着那微微冒着热气乳白色发怔,氤氲热气扑在他脸上,有深入骨髓哀恸与思念,“昔日在昭阳殿中,纯元最喜晴好天气坐在长窗下饮这碗杏仁茶,她生性不喜奢华,连甜点亦喜欢这道常见又普通。昭阳殿里用是浅浅明蓝色软烟罗,薄得如蝉翼般,日光落在靠窗而坐她身上,仿佛衣袂里处处都有阳光流出。”他手端着杏仁茶,手轻轻拂上仪元殿软烟罗窗纱,痴惘道:“就是这样颜色。”众人不敢出声相劝,良久,玄凌轻轻啜饮口,徐徐道:“连味道都与当年模样,略带苦味,回味清甜。”
“甜杏仁用热水泡,加炉灰撮,入水候冷即捏去皮,用清水漂净,再量入清水,如磨豆腐法带水磨碎。用绢袋榨汁去渣,以汁入调、煮熟,加白糖霜热啖,或兑牛乳亦可,配以芝麻、玫瑰、桂花、枸杞子、樱桃等佐料。先皇后不喜过甜食物,除甜杏仁外亦加少许去皮苦杏仁,因而入口略苦,回味清甜。”
这声音沉重而略带涩意,如数家珍般缓缓道出。众人转首,正见端贵妃立在门边,锦绣帘帷前她身形单薄如缕剪影,仿佛禁不住风般轻轻颤动,眸底盈盈含泪。不知何时,她亦来到。
玄凌颔首,招手示意她近前,道:“是。当年纯元曾把杏仁茶制法教给你,宜修亦曾学过。”
端贵妃声音清冷中透出丝怅然,“是。后来纯元皇后有孕,切饮食皆由她亲妹妹,当时贵妃检点过才能入口。”端贵妃曼步进殿,端过杏仁茶轻轻嗅,举袖掩住口鼻,静静道:“皇上,这杏仁茶是滋补益寿佳品,可若用得不好也是杀人利器。”
玄凌不觉失色,“什?”
轻轻颔首,“鹂妃是死于服食杏仁过多,纯元皇后有孕,怎可服食杏仁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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