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客气地笑着,保持着臣子应有本分,可是眼底里却掠过丝哀凉,那样快,快得几乎不及看清,已经被那规矩笑意取代。那丝哀凉就像是黑夜流星,在光线明亮观武台上骤然闪过,旋即整个世界便又是那样繁华热闹。而心绪,已牢牢被那丝哀凉给攫住。
待得赏菊回来已是黄昏时分,周珮兴致盎然,仍在不住称赞,“那颜色真绿,花朵又正,跟祖母绿雕出来似。人家说绿菊难种,如今明苑也种出来,当真难得。”
晚宴也设在观武台上,远望落日如锦,天高云阔,别有番爽朗滋味儿。晚宴菜色皆以狍鹿兽肉等野味为主,连素菜也多蕨菜菌菇,颇有野趣。
此时正当彩霞满天,芳草萋萋射场上,匹黑色骏马如飞般奔驰进来。黑马上配着金光灿烂崭新马鞍,个穿着樱桃红锦衣身影伏身马背,像团烈火般冲到观武台前。天空彩霞流丽七彩,似云锦铺陈而下与地相接,她远远策马而来身影竟像是从晚霞中跃出,时间没看清是谁,不觉暗赞:好漂亮骑术,人也飘逸!
蕴蓉将手中象牙银箸重重搁,震得箸上细银链子簌簌作响,沉脸道:“这是什人?明苑也是能随便乱闯,实在大胆!”
恰好今日皇上来。皇上可愿移驾观?”
玄凌颇有兴致,恰好蕴蓉道:“只看骑射也无趣,去赏花也好。”
闻得个“菊”字,心底又隐隐钝痛起来。眉庄,眉庄,斯人已逝,唯有菊花年年还在开。
玄凌颇为所动,点头应允,回头看,“嬛嬛,起去赏菊吧。”
摇摇头,含着寥落笑意,“皇上去看就好,臣妾方才酒喝得急,眼下有些头晕,叫小妹陪着歇息会便好。”
玄凌兴致被扰,有些生气,却也好奇,吩咐李长道:“去瞧瞧是谁?”
坐得离观武台栏杆最近是玉娆,她举眸望眼,笑道:“不必看。是余容娘子追着皇上来。”
余容娘子?蕴蓉和对
蕴蓉携玄凌手,众人跟着同去。玄清走在最后,见默默不动,停步出言询问,“娘娘还在为德妃娘娘伤心?”
茫然中惊觉是他问,克制住神情淡淡道:“有劳王爷费心。”微微侧首,尽量不与他目光相触,“姐姐素来爱菊,所以触景伤情,失仪。”
他声音淡泊中有丝难以察觉温意,“睹物思人是人之常情,德妃虽已离开,若淑妃心中总记得德妃,那无论生死远近,这个人总像是在你身边。”
低首细细品味他这句话,只要心中总是记得,那无论生死远近,这个人总像是在你身边。心中震,心底某个最柔软地方几乎要痛起来。极力遏制住心头因温情而生涟漪,轻轻道:“多谢王爷开解。”
他看着玉娆迤逦而下背影,叹息轻得似刮过耳边缕清风,“你妹妹……姿容若纯元,英气似华妃,如若不想……”他摇摇头,“你要当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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