陵容淡淡瞟眼,含笑趋近面前,机锋立显,“旁人嫌不祥,姐姐却是清楚得很究竟是否不祥、哪里不祥。”
她靠近时有幽香盈盈,本能地屏住呼吸,拒绝嗅到她身上任何丝气味,举起绢子抵在鼻尖,冷笑道:“本宫不过道句闲话,贵嫔怎道起自己是不祥之身,这般自轻自贱真叫本宫伤心。且既然不便出门,还装这多心思在心里,贵嫔今日如此境地,安知不是素日操心太过?”
“姐姐本知是轻贱之人,世上贵人多,难免都将瞧得更轻贱。陵容只能自强而已。”
“自强当然好,谁说女儿家都必得弱质纤纤。”看向她目光有难以抑制阴冷,“只别错用心机枉送性命就
嫔显出愧悔不忍之态,垂首低低道:“叫姐姐提起伤心事,确是妹妹之过。”
袖中暖炉渐渐凉,光滑炉身腻在掌心里是冰凉坚冷,又光滑得叫人难以捉摸。轻轻笑,“既是伤心事,那提不提起又有什区别。”起身道,“妹妹须得自己身子强健,才能护住身边人,切记切记。”说罢告辞而去不提。
心中不痛快,又不愿即刻回宫叫玉姚、玉娆担心揣测,便吩咐往敬妃宫中去。行至半路,却见斜刺里缓缓走出位女子,身形瘦削如风中断柳,低头屈膝下去,“淑妃娘娘金安。”那女子语音嘶哑如裂帛般,说话时显见十分吃力,时听不出是谁,只道:“抬起头来。”
那女子倏然抬首,唇角含丝似笑非笑之意,幽幽道:“数月不见,姐姐便不记得陵容?”
她头上斜簪枚累丝珠钗,沉沉坠落耳边,几点白银银宝蓝点翠珠花,穿身半新不旧桃红撒花风毛窄裉袄,翠蓝马面裙,赭黄镶白绸竹叶立领长褂子,颜色虽鲜亮娇艳,奈何半旧衣裳早失衣料柔软光泽,更兼种洗旧水色,灰蒙蒙黯淡。细细留心去,领口袖口皆有几缕抽丝痕迹,更觉黯然颓丧。
怡然笑,“倒不是认不得,只是奇怪怎才到十月里,妹妹就穿上风毛衣裳?想必妹妹身子单弱,心寒犹胜天寒。”
安陵容不以为侮,唇边朵淡薄笑意似顶着料峭而开娇弱迎春花,“陵容见惯世态炎凉,倒习惯人心轻贱。景春殿无炭阴寒,陵容不求他人施舍,只自求保暖而已。”
“是?”并不看她,只注目近旁株缠着参天古树碧绿青藤,“贵嫔看这青藤费力缠树,只为攀缘依附以保自身。藤树好歹相依相助多年,怎时竟能抛开不顾。”微微笑,“梁多瑞这个内务府总管怎当差?好歹妹妹也是贵嫔,不过暂时静养罢。”
陵容轻轻哂,“皇后身子不好,想必无暇顾及。”
“确如此,如今荣选侍很得皇上喜欢,她出身侍女定能把皇上服侍得无微不至,皇后也可好整以暇,将养凤体。”恍似想起事,“话说皇上令贵嫔静养避事,以免招惹是非,怎贵嫔倒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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