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边树木郁郁青青,轻声道:“你看,此处叶青花浓依旧,可是玄清,你别四月,却早已是沧海桑田。”上苍手翻云覆雨,把世人欢乐趣、离别苦置于手心肆意把玩,凄然道:“清,所有事情,都已经,变。”
他手上微微用力,他额头抵着额头,“嬛儿,让再抱抱你,只消刻就好。从今往后,能抱这世上所有人,却不能再这样让你停留在怀里。”
心中软弱和温情在瞬间喷薄而出,在泪水里喃喃低语,“清,遇见你让做场梦。多盼望这梦永远不要醒。生中最快乐日子都
绵绵春雨落在耳际,“嬛儿,现在还来得及,只要你肯跟走,情愿不要这天潢贵胄身份,与你做对布衣夫妻,在乡间平凡终老。”
跟他走,和他厮守到老,是长久以来惟所想。
然而时至今日,他真说出口,这句话似盆冷水,倏然浇落在头上,浇得五内肺腑都激灵灵醒转过来。
豁然从他怀抱中抽出,不忍看他惊愕而失望神色,凄怆道:“有情如何,无情又如何?人生在世,并非唯有个情字。”眺望甘露寺后山安栖观,神色肃然,“若与你走,首先牵连便是你避世修行母亲。即便你还要带太妃走,那末其他人呢?们能带走所有?”声音微微发颤,从胸腔里逼狭出来,“清,们爱情不可以自私到不顾们身边人,不能牺牲他们来成全们。”看着他,“做不到,你也做不到。”
他神色愈加悲戚下去,然而这悲戚里,已明白他认同与懂得。他是温润男子,他不会愿意因自己而牵连任何人,这是他软弱,也是他珍贵。
泪光簌簌里望出去,那轮明月高悬于空,似不谙世间悲苦,味明亮濯濯,将与他悲伤与隐忍照得如无处容身。
那多泪,那久没有肆意纵容自己哭场。足下软,伏在他肩头,任由心头乱如麻绪,只逼着自己将残余冷静宣之于口,“如果可以跟你走,何尝不愿意抛下所有就跟你走。什也不想,只跟你走。可是你任性走,却将父母族人性命置于何地?却将太妃置于何地?们走,受灭顶之灾就是他们!”眼泪堵住喉咙,“从前也就罢。”茫然四顾,“如今,们还能走去哪里?天下之大,容不下个玄清、容不下个甄嬛,即便天地间容得下们,也容不下们走之后终身愧悔心。清,由不得们选择,——不,从来就是没有选择。”
他拥着肩,声音沉沉如滂沱大雨:“嬛儿,哪怕你告诉你对从无情意,也不会相信。但是你告诉这番话,却比你亲口对说无情更叫明白,明白你再不会在身边。”
夜色无穷无尽,往昔温柔旖旎回忆似在夜空里开朵又朵明媚鲜妍花。
却,只能眼睁睁任由它们尽数萎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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