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庄见亦是哭,忙拭泪道:“咱们姐妹多少年才难得见这次,只味地哭做什?”又拿绢子来拭眼泪。眉庄环顾居所,蹙眉向跟着进来住持静岸道:“好端端做什叫本宫妹妹住这偏僻地方,本宫从甘露寺过来即便坐轿也要炷香功夫,甘露寺就这样照顾出宫修行娘子?”
眉庄口气并不严厉,然而不怒自威,又有重贵嫔身份压着,静岸尚未说话,她身边静白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流下。
乍然见眉庄已经喜不自胜,懒得为静白这些人扫兴,也不忍住持为难,只道:“前些日子病,才挪到这里来养病,并不干住持事。”
静岸默然道:“莫愁慈悲。”
静白连连道:“是是是,是莫愁病才叫挪出来。”
新年,就这样过去。盘指算来,离他回来日子只有五六天。
这样想着,心里也是欢喜而雀跃。这日见大雪融化,日色明丽,去安栖观看望舒贵太妃回来,正坐着喝茶,听得外头有尖声尖气声音禀报:“莫愁师太,有宫中贵人到访。”
与浣碧相顾愕然,愣愣片刻,才想起来“莫愁师太”便是。而宫中人,会是谁呢?芳若是从来没有这样排场。
不过个恍惚,却见个盛装丽人扶着侍女手翩然而进,那丽人披着莲青锦上添花金线掐丝鹤氅,风毛蓬盛,时看不清什样子,而身边搀扶侍女,竟是采月和白苓。
心头大喜,几乎还不敢相信会是眉庄,却听得采月道:“惠贵嫔来。”
眉庄眉头微拧,然而并没有说什,只道:“你们且出去候着吧,本宫与莫愁有些体己话要说。”众人正要退出,眉庄又道:“旁人就罢,静白师太身体强壮,就为本宫扫去回宫必经山路上残雪吧。”
采月抿嘴儿笑道:“为表诚意,对贵嫔娘娘这点孝心,请师太独力完成吧。”
静白面色发白,此时虽说大雪消融,然而山路上积雪残冰还不少,眉庄回宫必经山路又远,要她人去扫,
莲青锦上添花金线掐丝鹤氅兜头解下,露出眉庄雪白姣好面容来。
眉庄比从前略略丰腴些,梳着如意高寰髻,其间缀着几点零星精致六叶宫花,横簪支金厢倒垂莲花步摇,珍珠与翡翠璎珞交缠坠下,看上去简洁而不失大方。身品月色直领锦衣,织进银丝金线鸟衔瑞花旋云纹;配以碧色缎织暗花攒心菊长裙,每瓣菊花都勾细瞧星星点点白边,加件青缎子珍珠扣对襟旋裳。虽是寻常服色,却益发衬得她高贵雅致,气度翩然。
喜不自禁,眼中酸,身子却盈盈拜下去,口中道:“贵嫔娘娘金安。”
话还未说完,眉庄手已经把牢牢扶住,眼中落下泪来,“嬛儿,是不好,到如今才来看你。”
她话甫出口,泪水亦情不自禁落下来,相对无言,只细细打量着彼此身形容貌,是否别来无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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