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眼中已无声漫上层凉薄如霜清冷,清冷中却似有幽蓝火焰灼灼燃烧,道:"你伤心次,便要对人世间情之字都失望?"
不答他,只以手支颐,娓娓道:"王爷有无听说过《白蛇传》故事?相传古时有白蛇精修炼千年化为人形,只为寻份人世间最平常男女夫妻之情。细雨西湖,断桥相遇,同舟共济,纸伞定情,白娘子与许仙终于结成姻缘。也不是没有恩爱过,只是经不起法海轻轻挑拨,连有许仙骨肉许仙亦不愿意回头帮她,还亲手喂她喝雄黄酒。难为白蛇为这样男人水漫金山、苦盗灵芝,为他
暗淡而模糊身影。
与玄清两人都静静,那遥远歌声反而悠扬传入耳中,觉得畅亮。
放下筷子,筷间细细银链子悉嗦作响,如私语般。微微笑:"已想到为何歌女只唱《子夜冬歌》前三首。"笑容渐渐沉寂下去,"因为愈到以后,情致愈是凄凉,愈到无路可处去。何处结同心,西陵柏树下。晃荡无四壁,严霜冻杀。……直到适见三阳日,寒蝉已复鸣。感时为欢叹,白发绿鬓生。"
他淡淡含笑,亦停筷道:"冬歌所述之情,自然是肃杀萧条,如冬雪覆盖、大地茫茫,无线生机可觅,叫人看亦是伤心绝望。"
依旧笑着,语中凄凉之情却是已不可抑制,"《子夜四时歌》按四时所制,春夏秋冬轮回不止。段情意,有春之温暖、夏之热烈,也必然会走到秋之悲寥、冬之肃杀。若在当日满心欢喜时,谁又会想到有-白发绿鬓生-日。鸳鸯织就欲双飞,终究是没有飞成,到底是可怜未老头先白……所以,不如开始就是无情,便也省去这无数苦恼。"
他有些诧异,明白之中也意外,便道:"情之所终,未必皆是悲戚。若说情爱得以成就,本来就是要天时地利人和,若现在已经有天时和地利,若换做娘子,可否愿意与同完成这人和?"
"那……"转头注目于他,语中微带几分倔强与意气,"王爷可曾与女子相爱过?"
他默然以对,片刻转过头去,道:"没有。"
"却经历过,所以明白。惭愧说句,是过来人。"凄微笑,神思哀凉如窗外寒凉天气。屋内炭火嗡嗡烧着,只觉得眼角酸涩,想是烟熏。其实炭盆里燃着都是上好银炭,并没有丝烟,又扔几片橘皮在里头,只觉得清香四溢,无半点烟火杂气。徐徐道:"有些事如果开始就明知道不能得善终,就不要痴心妄想,去勉强求个善果。譬如从前与他,若开始就以般妃嫔之心待他,心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丝真情,或许今日依旧在宫中屹立不倒那个人,就是。也不至于今朝连累父兄,到此地步。"
说话间,连玄凌名字亦不愿提,只以"他"代之,玄清自然十分明白。而话中另指,虽只是点到即止,想必他也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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