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痛如绞,定定看着静和帝姬那张年幼小脸,静和似乎也明白什,咬着唇,伸出双嫩白小手,怯怯拉住她袖子:“荣母妃救救静儿。”
香炉中缕白烟幽幽转上,绕过雕梁画栋,路蜿蜒,向着昏暗天幕而去。姝白突然想起那日,也是在这间屋子里,她小产后悲恸伤心,他便将那东西交到她手上,跟她说:“朕将朕性命和这国家命脉同交给你,从今往后,你不光要保护你自己,也要保护朕。”
呼吸凝涩,犹如细小刀子刮着喉管,她把拂去静和手,狠狠咬舌,几乎要口呕出血来。叛军中登时有人上前,战刀掠过夜风,嗡声便割断血管,恬淑妃愣愣看着怀中断头静和,蓦然发出声惨烈如母狼般尖叫,那声音这般凄厉,好似催命厉鬼,令姝白浑身战栗。
阖宫妃嫔齐声惊呼,常贵人狂嘶着捂住头脸掉头就跑,却被守门士兵刀斩断腿脚,鲜血如瓜
夕阳光洒下来,像是战场上浓稠血,从承乾宫路洒进翠馨殿,光影萦绕,笼罩下这片飘摇宫廷。城头骤然划过声尖锐鸣镝,瞬间洞穿姝白耳膜,她抬起头向西边看去,落日如盘,将血红光洒在她瓷白额上,隐隐透着寒气,便像这暮霭沉沉夜样,让人觉得心口冰凉。
阖宫妃嫔都已在此,宫门大敞,金玉器皿散落地,苍青色帷帐随风而舞,宛若招魂引路灵幡。顾晋安持着战刀,架在名宫女颈上,凤眸微眯,邪邪笑,说道:“姝白,你当真不肯?”
地上已横七竖八躺十余名宫女太监,全都是翠馨殿下人,姝白面色苍白,两颊透着青,袖下手轻颤着,却仍旧紧咬着唇。
“娘娘,沁儿不害怕。”桃沁摇摇头,苍白小脸挤出丝笑意,也不管颈上滴血刀,俯身个头叩在地上:“不能再伺候娘娘,娘娘保重。”
“嗡”声,股血线冲天而起,利刃当胸刺过,桃沁小小身子轻轻晃,便软倒在地。
好似只巨棒猛敲在管姝白头顶,胸口有沉闷钝痛,宛若刀子捅进心口,又狠狠打着转,死命拧着,将五脏六腑都捅个稀巴烂,喉头腥甜,双目充血,几乎不能视物。
顾晋安放下刀,血珠自刀锋滑下,落在他靴子上。他站在大殿深处,穿着身苍青铁甲,墨黑大氅,铠甲上血迹斑斑,眸色冰冷沉黑,定定凝视她,再无丝当年温润风雅,嘴角带着笑,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问:“管姝白,你要这些人同为你陪葬吗?”
他战刀随意划,便将身后诸多宫廷女眷尽数点到,钗横发乱宫妃们登时大惊,孟昭仪砰声跪在地上,颤声叫道:“贵妃娘娘救!”
恬淑妃也悲泣道:“娘娘便是不可怜咱们,也请体恤皇上血脉。”
静和帝姬缩在她怀里嘤嘤哭泣,张小脸青白片,左手被流矢射伤,鲜血长流,却苦咬着唇不敢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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