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乔突然想起
多年之前，就在这座宫殿之下，秋夜梧桐之下，
袭青衫
男子静静站在那里，眼神温软对她说：“
是洛王。”
依稀间，在被灰尘蒙盖角落里，有风轻轻吹起岁月水波，时间倒溯到很多很多年前，有三个年幼孩子曾经在这座空寂大殿上嬉闹奔跑，他们笑声像是六月熏风，吹破这座冷寂幽宫绵绵浓雾，吹破这个叵测阴暗帝王家宅。
……
“芙儿，说好今天给当媳妇，昨天前天都是他，今天该轮到啦。”
“不要！”
大殿里终究安静下来，楚乔坐在李策身边，静静陪着他杯杯饮酒。她没有坐到对面那个位置，因为她知道，那不是留给她。
孤灯皓月，他在等待个永不会再来人。
“知道他会反。”
李策自顾自说话，楚乔没有做声，她知道，他现在并不需要有人回答，需要只是有个人肯静静听罢。
“等他很多年，可是也有点希望，希望他心血来潮又不想反。”
在李策身边，抿紧嘴角，眼睛酸酸发涩。
李策却笑着揉揉她头发，仍像往常样，有意将她整齐发髻弄得散乱，笑着说道：“干什
哭丧着脸？还没死呢。”
他越是这样笑着，楚乔越是觉得心里难过，她强自扯出个笑容，点着头说道：“没事就好。”
窗开半阖，隐见窗外盛放最后池清荷。
李策低下头，静静摸索着酒盏边繁复花纹。
“为什？你说话不算数！”
李策自嘲笑，仰头饮下杯水酒，转过头来对楚乔笑道：“你知道吗，李洛他自小就没聪明，军法武艺都不及，唯独诗文比好，他小时候说希望长大后可以遍招当世博学大儒，找个风景秀丽之地开衙立府，编撰部最详尽西蒙史书。”
他眉心微微卷曲，月色从蒙素纱窗格间簌簌漏进，洒在他英俊脸颊上，他静静说：“其实他不知道，在登基为太子那天起就已在安青为他建立史馆，只可惜，芙儿死后，再也没有机会同他说。”
他眉头突然紧紧皱起，声音也带着几丝暗恨，那般用力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来：
“你说他，为何定要反呢？”
酒盏唰声碎成两半，尖锐玉器刺入他虎口，鲜红血喷溅而出，像是朵朵绚烂海棠。
“他是乱臣贼子，不能入殓皇陵，将他葬在罗浮山上。”
阵清风吹进来，窗上风铃发出连串声响，抬头看去，只见那铃铛上雕着繁密精巧花样，边角处还以镂空合欢花图案为饰，描着细细金粉，即使多年风吹日晒，颜色依然鲜亮。
李策浅浅饮杯，他目光很平静，语调平静淡淡说道：“芙儿也葬在那。”
他抬起头来，嘴角清淡，神色迷蒙，目光中却带着晨曦般轻微亮色。
“生不能同生，死得同穴，也不枉他最终这背水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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