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玄清凝目看他半晌,叹口气,“算,你有黎兄信物,老朽自当帮忙,只是没想到时隔数年,再见故友玉蝉,竟为是朝中之事……黎兄当年被贬离京时,满腔忧愤誓不回头,老朽也不知此番上朝堂,是不是真合他心意……”
梅长苏眸色安然,静静地道:“恩师当日获罪,只为直言不平,反被衷肠所累。他明知有逆龙颜,仍言所欲言,百折而不悔,此方是治学大家风骨。故而晚辈认为,所谓世事万物,无处不道。隐于山林为道,彰于庙堂亦为道,只要其心至纯,不作违心之论,不发妄悖之言,又何必执念于立身何处?”
周玄清白眉轻扬,双本已垂老眼眸突闪亮光,点头道:“你虽受教时日不长,却能察知他根骨,看来他将这玉蝉留赠于你,也确是慧眼。不知你可明白黎兄身佩此蝉寓意?”
梅长苏徐徐负手,微微扬起线条清瘐下巴,漫声吟道:“露重飞难进,风多响易沉。无人信高洁,谁为表予心?”
周玄清轻轻地闭上眼睛,仿佛在沉淀心绪般良久无声,而梅长苏则是神色安宁,凝目天际不再启唇。两人立于冬日清寒之中寂寂无语,场面却没有丝毫尴尬,仿若如此会面,只为默默地怅怀下过去某些岁月而已。
时辰,马车突然晃,停下来,穆青掀开车帘看眼,回头道:“周爷爷,你要见人来。”
周玄清花白眉毛动,颤巍巍地扶着穆青手下马车,正在四下张望之际,有个中年人已走上前来,恭声道:“周老先生,家宗主在那边恭候多时,请老先生移步。”说着便替下穆青,扶住老人手臂,小心搀他转过路旁竖岩,到弯道另侧既避风又不惹人眼目个凹进处,白裘乌发梅长苏正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,轻轻躬身施礼。
周玄清眯眯眼睛,仔仔细细地打量他阵,摊开手中玉蝉,问道:“这件玉蝉,是你吗?”
“正是。”
“你从何处得来?”
“有生之年,能再见黎兄高足,于愿足矣,”周玄清慢慢将掌中玉蝉放回到梅长苏手里,低声道,“老朽不知足下在京城有何风云大业,唯愿你勿忘尔师清誉,善加珍重。”
梅长苏满面敬容地躬身道:“先生雅言,晚辈谨记。如此严寒季节,老先生不顾年迈,为旧友情谊冒雪出行,晚辈实在是感激莫名。”
周玄清摆摆手道
“黎崇黎老先生所赠。”
“黎崇是你什人?”
“在下曾在黎老先生门下受教。”
周玄清皱眉道:“黎兄当年以太傅之身,不拒平民,设教坛于宫墙之外,门下学生没有万也有八千,自然是遍于天下。可是说到底,他最得意也不过那几人,老朽与他是学问之友,交情不浓却深,故而这几人都认得,可是足下……老朽却素未蒙面……”
梅长苏淡淡笑:“学艺不精,有累恩师盛名,且受教时日不长,老先生不认得,也是自然而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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