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宗宪道:“但明知不敌,他为何还要追战?”沈舟虚笑道:“若是人人遇上强寇,便袖手躲避,只怕四大寇人马,早已经攻进南京城。”
胡宗宪摇头道:“即便如此,沈先生也未免高估他,难道他人胜过江南所有大将?即便他胜得过旁人,但又胜得过俞大猷?”
沈舟虚哂,道:“千军易得,将难求。此人之才,可比白起、韩信、李卫公,若其得志,必为常胜不败之将。如今俞大猷虽然惯战,但年事已高,用兵又务求谨慎,少股无坚不摧胆气。殊不知用兵奇正相合,方可所向无敌,而善用奇兵之将,须有包天之胆。这位戚将军不止将略不输于俞大猷,更有俞老将军所缺少将胆,狭道相逢,将勇者胜。”
胡宗宪沉默半晌,瞥沈舟虚眼,苦笑道:“先生为何不早说?早知如此,也不必将他关在牢里。”
沈舟虚笑道: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饿其体肤。此人锋芒太露,难免招人嫉恨,让他坐两天牢,挫挫锐气,也是好。”说罢哈哈大笑,推着轮椅,徐徐向屋外去。
,者余也,啊呀,莫非是徐……”
沈舟虚叹道:“不错,倒严者必徐阶也,只不过,这徐阶阴谋有余而正气不足,终究不是扫颓波、中兴明室人哩。”说罢又从袖间取出张纸来,“这是此次入京礼单,那昏君喜欢祥瑞,尚白色,故而列对白鹿,头白狮,昏君见,必然高兴。至于严嵩老贼那边财礼,扣下四分之,你暗地里送给徐阶,将来他就算有心害你,也不会致你于死地。”
胡宗宪颓然靠在椅背上,叹道:“这官场真是凄凉,也不知什时候,便掉脑袋。”
沈舟虚徐徐道:“但能肃清倭寇,安定东南,生死荣辱,何足道哉。”
胡宗宪神色正,点头道:“先生说得极是,胡某己荣辱,与东南百姓相敌,又算得什?”
谷缜见沈舟虚去,将陆渐拽离书房,低声道:“沈瘸子真有识人慧眼,你那大哥性命算是保住。”
沈舟虚笑笑,又道:“此来还有事。”胡宗宪道:“先生请讲。”沈舟虚道:“听说大人要斩几名将官,以正军法。”胡宗宪起身,取来本奏章,道:“拟定几人奏上去,本想明日与先生商量。”
沈舟虚扫眼奏章,推车来到桌前,援起狼毫,在奏章上勾笔,还给胡宗宪。胡宗宪瞧,皱眉道:“戚继光?先生为何独独将这人勾去。”
沈舟虚道:“此次就算将江南统兵大将杀光,也不可杀这戚继光。”
“为何?”胡宗宪脱口道,“他介败军之将……”
沈舟虚摆手道:“他这败,情有可原。其,他带兵不久,所率兵卒,又都是卫所里世袭官兵,多年来养尊处优,最为怯战;其二,他所遇之敌乃是毛海峰,四大寇中,以他这支最为狡诈精悍。戚继光这战,便如驱群羊而斗虎狼,岂有不败之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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