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郝人呢？他说放心吧，她
会儿准到。他推开窗户，窗外是条没人走
窄巷子，排水沟又宽又深，偶然有起夜女兵偷偷往里头倒便盆。沟那边是所小学围墙，从来听不见念书声，总是咚咚锵锵地敲锣打鼓，给新下达“最新指示”报喜。围墙非常老，砖头都粉化
，夏天苔藓绿丝绒似，偶尔冒出三两丛野石竹。刘峰手和嘴都不停，话已经转到
父亲那里去。他从来没见过父亲这样人，穿衣打扮举手投足都跟他认识人不样。有点儿古怪，嘿嘿……穿那种深灰毛料，上面还带细白道道，头发老长，打弯儿，脑后排头发撅在后衣领上，头油都蹭上去。像个旧社会人。不是劳动改造七八年？那要是不改造呢？不更怪？说：怪也不该改造啊，还不让人怪？！
“对嘛，所以给咱叔平反呀！”
蒙会儿闷儿，才明白他“咱叔”是爸。刘峰样子是很称心很解气，终于摆平公道，他为爸称心呢。
下面又是他原话：
“别往心里去。那些人说你这个那个，别上心。你爸是个好人。你爸真是好人。这谁看不出来？小穗子，挺起腰杆做人，啊！”
还是那种乏味语调。但说完他看着，目光深深。
就算以后日子记不住刘峰长相，他目光也别想忘掉。
刹那间几乎认定刘峰就是专门为备年货，让私下里过个年。他拉上那两个志得意满女同屋，不过让她们当电灯泡。案子发生，只有很少几个人对说过同情话。刘峰同情，非同般，代表最高美德同情。刘峰跟是人群两极，他在上，自然在底部，也许比何小嫚还低。没人觉得何小嫚危险，而，让他们感到种对手感，种神秘危险。刘峰对关怀同情，基于对父亲认同，为此都可以爱他。那是个混账年龄，你心里身体里都是爱，爱浑身满心乱窜，给谁是不重要。刘峰说别哭，给，擦擦。他居然掏出团糟手绢给，搁在平常是要恶心，但这刻，不洁都象征着温暖和亲密。认定这些土头土脑甜饼就是专为做。你被孤立太久，被看成异类太久，什
似是而非感情感觉都可以拿来，变成你所需要“那种”关爱和同情。但下刻就明白真正爱或者关爱是什。林丁丁和郝淑雯同时进来，刘峰此刻正面朝窗外湿漉漉冬夜，向她俩转过脸，那双单眼皮下发出目光和看是决然不同。虽然刘峰身份使他仍然持重，但那目光是带荤腥，现在看来就是带荷尔蒙。他军鼓般心跳就在那目光里。
这就明白。刘峰爱是她俩中个。想也不用想，当然是郝淑雯。前年郝淑雯跟刘峰块儿出过趟差，去刘峰曾经做苦孩子梆子剧团，学个梆子独幕剧回来。郝淑雯是可以唱几声，唱得不是最好，但唱歌人又没有她舞蹈基础，她跳得也不好，但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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