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圆规吗?借用下行吗?”她转过身,忽然记起或忽然想起,又转回来问道。
“现在好像是历史课呀?”
“做道,道课外题。”
“那自己来拿,别那客气。”
其实平常铅笔盒里,铅笔总是秃,那是等着什时候用什时候再削,唯能用橡皮也是借来。今天,偏巧有支圆规,还是上好。这令很是得意,忘难堪,不由得想起姥姥边做饭边数落:“你会洗衣吗?你会扫地吗?你会叠被吗?你会……你会吃饭吗?”“会!”于是放下书,就着鱼汤啃起至少五层烙饼。尊敬别人就是尊敬自己,同理,今天这样大方,也是为明天,和尚说:“与人方便与己方便。”领袖人物,就应该这样有远见。
胀开来。指尖又动起来,这回却是轻柔而富有韵味,点着桌面,仿佛桌面是张无弦瑶琴,平静地候着下个轮回。
突然只小手似无意地在眼前滑过,凝滞眼光硬生生地被刮断,发出断裂声音。
手指以超乎想象速度缩回来,先于意识,像是触到烧红铁簪。接着是椅子前腿带着身子颓然地瘫向地板,声金属和水泥撞击大响,许多头颅转过来,漠然眼睛奇怪地凸着。
许久,才从虚脱状态缓过来。这是最痛苦时候,樊於期在《史记》里挥起剑,正向自己头颅砍去,把它借给荆轲,串血滴迸起,虹样翼过惨白日光——“吃饭!”姥姥大叫——书落到地上。这也不管用,那也不管用,王子来,个吻,真灵,白雪公主缓缓地撑开眼睛——“铃——铃——”——突地从床上坐起来。
“早晚会得精神病。”
你这个坏东西!想着,又闻见饴糖厂甜臭甜臭味道。
“它毕竟还有点好处,时刻指示着们风向,提醒们不要乱来。”
瘫坐着,这样又过许久,才感到有力气,能去看看是谁这可爱,把人人都说长不阳寿又惊跑几天。
是同桌,姓孟,名寻,很文气名字,想是从张岱小品集题目《西湖梦寻》中化来。
正巧碰上她眼睛,它们像是直在那里等着。小兄弟,你脸怎红?身体健康。怎又白?天冷涂蜡。什乱七八糟!这是杨子荣答座山雕话呀。
“对不起。”
这说她都看见?这才感到难堪,那发呆样子定不好看,尤其被她,而不是他,看见。就如同不是为给谁瞧,最高贵贵妇人吃饭和更衣姿势也定不会很雅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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