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珏不想指出她脚上粉红绒布拖鞋。这双嗲溜溜小妹妹拖鞋在那双干缩解放脚上嫌大,婉喻穿着卡布龙袜子脚趾从拖鞋前面露出来,大脚趾触到1978年春天上海地面――那时还没有禁止随地吐痰上海地面。丹珏不容分说地架着母亲胳膊,把她拉到伏尔加旁边。司机已经跳下车,拉开后座门。丹珏也不管她演讲是否会迟到,切都不要紧
人,再来场大逮捕把他捉回去,切都会从头走遍,陆焉识就成个法律上父亲来毁坏他儿女们、孙儿女们生活。冯子烨自己可是个好父亲,他大半辈子保持平庸,争取不拔尖不卓越,同时掌握防人和攻击人能力;他从不愿给孩子们做个才智学识过人父亲,而是给他们做个世俗大众化父亲,因为这样父亲安全,容易让大众认同,他给予儿女们父爱也才安全,源源不断,不会被某个政治运动截断或剥夺。
丹珏说,母亲想跟父亲结婚,谁也不该拦,谁也拦不住。母亲有为人妻愿望,她也有这份权利。子烨让妹妹别急,容他想想,多难事情他这辈子都碰到过,没有他想不出对策。
在家里,婉喻如既往地去居委会开会,到各个里弄宣传文件,动员学习。她唯变化是比过去更加安静。她安静中添出种满足,就是那种“增分则多减分则少”满足。桃红色启示被雨水冲掉艳丽,但马上就有新贴上来。连丹珏大学门口,也出现同样桃红纸张。个急于给自己搭窝,筑洞房人才会这样干啊。丹珏多次想问婉喻,调房子启示是你贴出去吗?但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不可能。婉喻像干那种事人吗?差点把全上海都贴成桃红!
有次丹珏乘着学校车(她现在已有偶然坐坐学校旧伏尔加特权)去另所大学讲课,突然看见婉喻急匆匆地走在人行道上,脚上穿是双粉红色绒布拖鞋。这双拖鞋是她专门为孙女准备,虽然孙女长大后很少来看她,个学期不过来两次,做祖母却厢情愿地为孙女准备高档拖鞋和睡衣,还有套新被褥和洗漱用具。丹珏赶紧让司机靠路边停车。她追上婉喻时,婉喻正站在红绿灯路口东张西望,似乎四个方向都是错。
丹珏叫声便上去把拉住母亲。婉喻回过头,虽然只是半秒钟惶惑,丹珏还是看出来。
“姆妈,你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?”女儿问道。她把不经意相遇表情做得很真。
“是你啊……?”婉喻说。
所以最开始那半秒钟惶惑不是丹珏错觉,确实是母亲在辨认女儿。
“你去哪里,让车子送送。”丹珏看见那辆伏尔加已经开过来,走走停停,等待丹珏指示。
婉喻脑子里起风似,所有念头想法都被刮得片弥漫。她要去个非去不可地方,这点是没错。所以她胸有成竹、目标坚定地对女儿笑笑:忙你去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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