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项揭发:陆焉识用根很大鱼刺磨根缝衣针,所有狱友都跟他学,因此每人都藏有根可以当z.sha武器鱼骨针。
“这个你承认不承认?”干部问道。
“承认。”
“哪里来大鱼刺?”
“从大鱼身上来。”
条上:反省死刑犯不参加晚间往五楼搬迁,只留在底层监号里;反省坐姿是双盘腿,犹如入定,换腿要请求看守批准;低头垂目,不准东张西望;般情况下不准说话,除非被指定发言,旦被指定发言,就必须发言。
场反省把个冬天坐过去。人们腿发生奇怪变化,变得柔弱黄细,如同病女人,连汗毛都退落净。所有腿因为毫无活动而萎缩退化,皮松垮下来,耷拉在骨头上,肌肉似乎被腿自己消化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反省未果,暂时留下这个号子死刑犯不毙,还是因为有比他们更重要罪犯必须插队到他们前面,提前毙掉,总之陆焉识这个号子狱友都活着见到1955年新年和春节。
陆焉识比其他犯人幸运是,他妻子在个月次探视中从不失约。
终于有个人受够反省。正月十五那天,在陆焉识被押出号子去见妻子时候,这个人向看守申请揭发。他揭发夜里无声抗议活动是陆焉识发起。陆焉识回到监狱,就有人对他耳语,把刚刚发生“揭发”告诉他。
“你跟废话吗?”干部拍下桌子,“大鱼哪里来?!”
陆焉识眨眨眼,五十交代。那次英国工党代表团来参观这所模范监狱,参观犯人吃饭,所以犯人改善伙食吃鱼,每个犯人分到鱼肉有四五两,看起来是从几十斤重大鱼身上切下来。他磨那根针首先因为毛衣脱线,需要修补。其次他想磨自己耐心。别人都跟他学着磨针,这不能怪他;他们磨针去缝衣服还是去刺自己喉咙,就更加是他们个人选择。
祖父在1955年还跟人口个“个人选择”。这话到他回忆录后半部就不见,他已经明白五十年代初自己有多可笑。1955年那个春天夜晚,他正毫无选择地在走向天明
当夜,所有同监号狱友都搬迁到五楼去,只留下陆焉识。先是那个蹲点调查监狱干部单独提审他,问那天夜里闹示威领头人物是不是他陆焉识。他回答不是。那是谁?不知道。怎可能不知道?真不知道,梦游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。
“你还用草纸和粥做钉子,黏在自己床头挂衣服?”
陆焉识说因为重刑犯东西都放在监号外走廊上,监号内温度上升和下降要靠自己增减衣服,但人住得太挤,没地方放东西,就想出这个点子来。每天粘在碗边上粥没有用,用草纸擦下来,粘在墙上,每天粘点,渐渐就像钟乳石样堆积起很牢固块,可以挂件毛衣。
“点子倒不少!”干部说。
陆焉识想,这也值得狱友揭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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