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同意吧?”
“嗯。”
焉识满怀希望,只要自己“嗯”,不接着唱反调,大卫就会告辞。
“
焉识还是笑笑,换英文说:“IamAlbelard,andyouareAnselm。”
大卫·韦不问这两个人是谁。他在欧洲待两年,就是不知道他们,他也不愿意承认。
焉识说:“这两个12世纪哲学家,对任何种主张或者思想,Albelard必须先懂得它才能相信它。Anselm相反,觉得只有相信它才能懂得它。”
“凌博士没把你抓去,是因为破坏得及时。”大卫·韦坚决不跟着焉识跑题。
“不在于你破坏不破坏。”焉识感到嗓子眼阵毛茸茸,满嘴都是铁锈气。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力气和气概把下面话说出来。他等嗓子刺痒压下去又说:“顺便说下,以后请阁下别再搞这种破坏。到头来破坏就是陆某人格。”
饿得半死学生们好好读书。有焉识这样文笔,不但要让贪,,g污吏现形,也要给表面清廉但实质更贪凌博士以揭露。
焉识说,“凌博士也在饿饭,他贪什?”
大卫把两根眉毛扬到对眼镜框上面:“他贪功名啊!”
焉识呵呵地笑起来。他说因为1936年他大卫·韦暗中操控文墨大战,凌博士到现在还记仇呢。大卫说他完全知情,所以对凌博士最后幻想应该破灭;难道焉识还以为有希望跟他和解?
“你十几年前就断和解后路。”焉识笑道。
“人格也是相对。资产阶级觉得你人格完美,无产阶级未必会买账分毫。”
焉识掏出手绢,对着它咳两声。肺上窟窿又出现新创面,丝疼掺两丝痒。他想面前这个人快走吧,他至少可以痛快地咳嗽几声。可大卫·韦演说起来没完,眼神像在合唱队里唱圣歌,鼻子和额头像出炉面包,刚刷层油。
焉识渐渐地沉默。他不想和大卫再争什。像大卫这样理解世界,倒也简单:要无产阶级,要资产阶级。就像焉识二十岁时理解世界那样,切分野无非是知与无知。知,产生文明;无知,保持野蛮。
“……这就是最好时候!”大卫结论性地说。他长衫破旧,疲沓地垂挂在他上耸肩膀上。围巾被虫蛀洞眼在焉识角度都能看得见。都饿成这样,火气还下不去。
焉识错过大卫前半句话,心想他别把那个茶杯碰到地板上,如今茶杯碎就算,茶叶却很贵。
“那干就是要断你跟他和解后路。”大卫也笑嘻嘻。
“有没有后路,都想自己走自己路。你别来抓壮丁。”
“你不是无产阶级,必定是资产阶级。不抓你壮丁,你必定会被别人抓走。凌博士那次在学术会议上,不就是要抓你壮丁吗?”
“谁抓去都没用。不信东西对来讲,是不存在。”
“先抓你再说,慢慢地你定会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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