焉识住是单人寝室,但房子和房子之间完全搁不住秘密,无论是气味还是声响秘密。旦念痕在她带来小煤油炉子上烧吃,两边人都会存心大声说:“谁发财在打牙祭?”念痕和焉识铁起心做小气鬼。食物是念痕走许多路,挖空心思从附近村子农民家弄到,往往就是口两口油荤,他们慷慨不起。
念痕来到学
许念痕把国外和大城市开化理解错,以为同居是时髦事物,就像说英文、做无z.府主义者、喝威士忌?
从念痕家往回走路上,他步子非常轻快:两足兽终于夺到独份肉。但渐渐他两脚迈不开。念痕给他次机会表演,表演他自私、无气度、无担待,她把消息告诉他时候,他不让她分辩解释,不给她哪怕是朋友肩膀去依靠下。他白长大个头和宽肩膀。
也许这才应该是他停止去见念痕时候。
他让自己从此收心,教书和写作,完成他战前拟定几部学术著作。战争把他学问荒,他必须从荒芜里捡起原先志向。大学搬迁过来,但教材没跟着来,很多教科书不知丢失在搬迁哪个环节上。焉识记忆就是他教科书和教授笔记。尽管教育部对教材审查严密,学校秘密特务们给每个教授教课打秘密报告,焉识还是按记忆中教程上课。在学生里陆教授是个明星,他课堂总是像剧场样客满,对话和笑声都允许。
这天他正在上课,从窗子看到个戴银灰围巾,穿酒红色夹旗袍女子在跟个学生打听什。他想,等这个女子转过身,千万别变成韩念痕。但她转过身来偏偏就变成韩念痕,并且还拎着大捆被褥。剩下半堂课他不知道在胡扯什。撤到后方课常常是几个班级并在块听课,加上纯粹凭兴趣听课人,课堂内外坐着上百学生,而他这节课有半节是误人子弟。念痕打听到他教室就消失。等下课钟打响,他走出教室,发现她就站在他教室那座房子侧边,鼻头冻得鲜红。见他她就吵架似呛上来。
“你信里是什意思嘛?”
她是指他最后封信,信里说他要写书,不会进城。焉识避开她问题,问她怎来。
“还能怎来?”
这就是念痕。她活力就在呛着你时候体现出来。她用反问来应答,用抗议来同意,温顺中含有冲撞。念痕是杆枪,按你瞄准向前发射,同时会给你重重下后坐力。
念痕主意也很大,拿主意过程却把你全蒙在鼓里:她其实早就请求调任到焉识学校里。她听说部里打算派遣个协理员,协助焉识学校和另外所从沦陷区撤来大学在当地解决食品和教具,她就开始在头目里活动,争取到那个协理员职位。现在她拎被褥和几件衣服,在女教师宿舍搭张铺,便在校园里安顿下来。焉识看着她,觉得心里又是阵无耻快乐:两足兽正想立地成佛,肉却自己找上门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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