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怕呢？”望达问道。
“你喝过？”中年旁听生反问。
望达摇摇头。焉识看清她是个短脖子女孩子，发育过剩，
张如画
脸容，大黑眼睛里有道好景色。这样女孩在他们自己人中是不会被当作美人，但在他这里，种族好奇心救
她，使他把她当美人看。望达把脸转过来可不是真想看那位中年旁听生，这是望达后来告诉焉识。听见焉识剑桥口音，她就直在想象他模样：他听上去成熟练达，形象不错。实际上呢？成熟吗？练达吗？形象呢？这也是多日后俩人熟起来焉识才问。
跟望达分手时候，傍晚将临。华盛顿乔治城夏天傍晚多情得很，能让无情人动情，何况对动情男女。他问以后怎样联系。她说不联系，再来次邂逅他们就该认真把交往进行下去。
下次邂逅发生在十多天后。她笑容是告诉焉识，她怀疑这是真邂逅：好好地走在马路上，转脸，焉识就在马路对过。焉识明白，她原谅自己甜蜜暗算。焉识三两步跑过马路，青天白日，让路上人看他这个中国佬毫不含蓄，毫不“中国”。就在这次望达把自己全名告诉焉识。因为他知道没有共同未来等在望达和自己前面，他反而天真无畏，珍爱两人相聚每天。相聚天，他就优美奢华地好好地葬送那天。
陆焉识没有觉得自己瞒她什。对自己其实是有妇之夫这点，他对她点歉意都没有，心从来不虚。那个跟冯婉喻结婚是另个陆焉识，没有自由，不配享受恋爱，正因为此他才逃亡万里。他眼下自由可供他三生开销，可以容他跳上演讲台，替中国替美国替全世界出谋划策，可以容他夜花掉个月工资，另外二十九天做瘪三，领教堂赊放面包、起司。
有次，从国内来个教育部副部长，姓凌，国内国外提凌博士，人们就会想到报纸上杂志上见到这个面貌清淡，身材病弱中年男人。凌博士是耶鲁硕士，普林斯顿博士，多年前就回国报效家国。他巡游欧美是为重拟出国留学考题。办学为业焉识父亲和凌博士打过交道，因此焉识代表过世爹爹邀请凌博士晚餐。凌博士说假如能来上大碗宽汤温州馄饨就好，所以焉识请望达往意大利馄饨里填塞中国馅儿，再用只整鸡，半斤弗吉尼亚火腿煨汤，权充“温州馄饨”。凌博士吃得很美，说那碗馄饨是他巡游三个多月来吃得最好顿饭。这话不是恭维焉识，而是恭维望达。他向焉识做出打听眼色：你和她这是有那个意思吧？
凌博士离开美国时候，问焉识毕业回国打算。焉识告诉他，不打算回国。
焉识为自己突如其来回答大为惊讶。这个念头埋伏得真好，连他自己都被瞒过去，瞒那久。
凌博士同情地笑笑。他同情热恋中焉识。他明白焉识想叛逃家室和中国大部分男人生活格局。在此之前焉识跟凌博士谈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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