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裤腿袖管。
这天七中队被拉出去,拉到十里以外去援助糖厂。冬天枯水,各个中队轮流替糖厂破冰化水。傍晚收工时候,风又来。没有星期前那次凶猛,但风力足够推挡你,让你寸步难行。收工队伍用两小时才拉到监狱门口。三天没看见邓指,老几怀疑邓指在躲他。带队是中队长,姓谭,最早批来大草漠野战军连长。谭中队长是最难惹干部,不惹他他就在半光火状态,你以为点儿也没惹他,他已经给你惹得拔手枪。这是个天生武士,只恨没有敌人天天给他杀。刚来那年老几惹过他。老几那时还不经骂,骂还会文绉绉结巴几句辩解。天他给指派去劈柴,堆胡搅蛮缠红柳根刀枪不入,斧头回回落空。他只能先用锯子把根块肢解,再去找木头纹路下斧子。谭中队长那时年轻,精神抖擞个军训科干事。他大老远就开骂,骂老几偷懒,懒鸡巴日,没见过人劈红柳根动锯子。老几只解释小半句,谭干事就枪出鞘。老几那时还不是个狱油子,还以为有个糙脾气谭干事还得遵照王法来,于是直挺挺站在那里,对着谭干事手里黑沉沉枪口,感觉那枪口“呼”地就热起来。老几以为还来得及把下半句解释完成,但是“砰”声,谭干事眼都不眨就勾扳机。老几觉得棉裤裤腿给猛扽,在大腿边擦出道热风。还好,谭干事只是让棉裤挂花。亏得棉裤肥大而老几腿细削。焦糊气味从裤腿上前后对称两个弹孔冒出,不干不净再生棉絮翻开来,让你看到皮肉也可以那样给打得翻开。神枪手提着枪,定眼看着瘦高、微驼靶子,他子弹擦着靶边走也要真功夫。老几半句解释吞回肚子里,直在肚里沤着,沤到现在。
风刮得人人步子打飘,脸上五官也长不稳。谭中队长不像邓指,会命令犯人们卧下。他命令犯人们背过身,拿脚后跟当脚尖,两三百人就只长双眼睛,就是谭中队长那双带血丝大眼睛。离大门五六十米。龇牙咧嘴猿人笑容把犯人们两百多张脸弄像多胞胎,完全样,他们相互告慰:到到,可到。谭中队长开始跟大门上方岗楼里哨兵盘点人数。
传来哨兵叫喊:“报数!”
于是报数。被风刮得嘴歪眼斜人们大声叫嚷出自己数字。饿空腹内吞进半音量,放出来音量又被风撕扯,没到达岗哨高度就失散。因此哨兵什也没听见。看管监狱部队和劳改农场干部各是各,部队三天顿罐头肉、星期顿冻羊肉,都没有干部们份,吃不完拿去喂养有军籍猪,也还是没有劳改干部们份。谭中队长嚷着回敬他,说听不见呀?再吃罐头肉喂点儿给耳朵,耳朵就听见!把皮帽子护耳给老子解开!好好听着。犯人们于是又来轮报数。这回不管哨兵听清听不清,谭中队长让犯人们听他,“进!”
哨兵是个入伍年兵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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