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加坡,香港
现,不知道如何是好,觉得之前写都是垃圾。写这篇时候,“坎儿”来得早,三分之时候就感觉到。最大失误是,“坎儿”来时候,抓起外衣去逛书店。灯市口大街北边有个打折书店,新书堆着卖,跟冬储大白菜似,汗牛充栋,从地板直淤到屋顶,王小波全套四大本文集才卖二十元。当时个恍惚,如五雷轰顶,信心顿失,这里面多少垃圾呀?五百年后有多少书还有人读呀?在这种认识下,要多大牛逼和多大自大狂才能撅着屁股写成十几万字,然后印在干干净净白纸上,糟践好些用来制造白纸树木和花花草草。想起那个日本鬼才芥川龙之介,怀疑自己能力时候就打开阁楼窗户,向着虚空,大声叫喊:“是天才。”最后还是没用,三十五岁服安眠药死掉。
回想自己,实在没有写作必要,这绝对是个“熵”减少过程。老老实实做咨询报告,张A4纸,按幻灯格式横过来写,可以收两万。“桃花落尽子满枝”,过去操场上领操校花,如今正考虑什时候破坏国家政策生第二胎,要不要自己开个幼儿园。何苦打着记录生命经验旗号,再意*人家遍?
于是热烈地盼望再有几个长假,把不能不落在纸上东西写完。写完,心里面就该空荡荡什都没有吧?再见老相好也能心如古井水,没有丝波澜。
于是热烈地盼望着没有写作冲动那天,然后就号称自己尘务经心,天分有限,个字也不写,就像热烈地盼望着阳痿到来。
野史说,江淹才尽后,过着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幸福生活。愿意相信。
冯唐
1994年8月至2004年2月
北京
Atlanta,FranklinLakes,
NewYorkCity,CastroValle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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