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们议论慢慢在多鹤理解力中连接起来,发生意义:二孩是从四楼阳台上掉下来。他和大孩在阳台上往下飞纸镖,不知怎翻过栏杆,栽下去。
多鹤不顾切。她再次挤到小环身边,叫声:“二昆(日语:二孩昵称)!”谁也不懂她叫是什。她两只沾满矿石粉手成利爪,抓住二孩胳膊,嘴里还在喊:“二昆!”她不住口地
越发密集。她拉住棵树,在块苔藓很厚石头上坐下来。她脚离那条排汛石沟不太远。天长,到现在还没黑。这个城市总是黑不透,不是这里出钢,就是那里出铁,或者某处轧出巨型钢件,所以它看上去总有个个微型日出或日落。
多鹤顺着下坡慢慢往回走。这时才觉得腿沉重得迈不动。两个膝盖发虚,步打闪。背石头是很重活。
多鹤突然停下来。她看见少女时自己。
少女多鹤被个奇观吸引:股血从指头粗石缝流出,朝日出方向流,渐渐在石头边沿结成个球:个金瓜那大血球,半透明,颤巍巍。几代同堂血多稠啊,流成这样固态和液态之间种东西。几代同堂,体韫、脉动、痉挛都分不清谁是谁,最后就成个血球。少女多鹤听村长们对自己村民打算后便往村外跑,往田野那边跑。个个高粱垛子朝她来,又闪开她,再让她丢在身后。那是她跑得最好回,在空旷里跑出呼呼风来。脚下个个高粱桩子,个个地要钉住她,钉穿她脚心。她跑得头发里尽是风,衣服里也尽是风。风从冷到热,到滚烫滚烫。
她怎会想到,那个少女多鹤竟然是在朝这几百幢模样红白相间楼群里跑,往个她得而复失中国男人怀抱里跑,往这个心碎夜晚跑。
可以很简单,就在这山上找棵树,挂上根绳子,打个活结。得找根好绳子。好样日本人都用好刀好枪做这桩事情。仪式最重要不过,因为人生能有几个如此重大仪式?女人最重要婚仪她是没福,这个仪式可不能再凑合。她得去找根好绳子。
快走到她家楼下,多鹤见大群人从楼梯口涌出来,老远就听到小环烟油嗓音:“谁给借辆车去?”
等人群近,多鹤看见小环怀里抱着是二孩。人群里有人说:“哟,他小姨回来!”
多鹤挤开帮不上忙却制造混乱人们,路上听人们议论:好像没死……活着吧……那还活得吗……等她挤近,她见小环两只眼睛瞎子样直瞪前方,怀里抱着个孩子,步子跌撞却飞快地走过去。她只能看见二孩头顶。因为抱孩子,小环紧身线衣被搓上去,爬在她胸口上,露出段细长腰。小环毫不感觉,她连脚上穿只木拖板只布鞋也没感觉。
多鹤终于接近小环,伸出胳膊去,要把二孩接过去,马上挨小环胳膊肘:“走开!”那是如此尖利胳膊肘,要把多鹤手臂凿穿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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