调开过去。多鹤把眼睛
闭,拉长声调
小火车就是她童年世界里声音
。代浪村孩子都是听着小火车声长大,吃、穿、用日本货是小火车运来。她记不清日本任何事情,小火车运来包包摆放整齐、装帧考究紫菜,小捆小捆仔细折叠包装印花布,就是她日本。代浪村有个哑巴不会说个词,学小火车尖叫却学得流。多鹤这时闭着眼坐在石头上,把远处钢厂小火车听成逗孩子们乐哑巴。
铃木医生也是从小火车上走下来。铃木医生戴雪白手套、漆黑礼帽,穿藏蓝洋服,走起路来,手杖迈步,腿迈两步,两条腿和根手杖谁也不碍谁事,把村里乡间小路都走成东京、大阪华灯大街。不久她就知道铃木医生连同手杖共有四条腿——他左膝下面接条机器腿。铃木医生因为要支配那
多腿才从前线退下来。多鹤相信东京、大阪定美好,因为铃木医生就那美好。全村女孩子都这看铃木医生:即便打仗打掉条腿还是那美好。在代浪村最后日子里,铃木医生真腿、假腿、手杖急得走乱,他家家鼓动,要人们跟着他乘小火车离开,经过釜山搭船回日本。他说苏联人突然和英、美站到起,从背后西伯利亚扫荡过来。所有人跟他来到盐屯车站,却看着火车把怒发冲冠铃木医生带走。多鹤觉得铃木医生最后那瞥目光是落在自己脸上。多鹤相信有些神秘铃木医生能把别人心思看得清二楚。他应该知道多鹤多想跟他走。
多鹤有点冷。太阳已经被山头挡住。帮孩子从山坡顶上下来,脖子上套块三角形红领带,个男孩举着三角形旗子,他们大声问多鹤什。多鹤摇摇头。他们太七嘴八舌。她发现他们不是扛着棒子就是拿着网。他们又问她几句,她还是摇头。她不懂他们说“田鼠田鼠”。他们旗子上三个字她认识,但放在块儿她又不明白是什意思:“除四害”
学生们从她旁边跑下坡。他们个个斜瞟她,琢磨这个女人不对劲在哪里。
多鹤再站起来往山下走时,脚踩滑,顺坡溜下去好几米远,最后被块石头挡住。她听见哗哗水响,侧头去看,条石沟里浑黄汛水飞快冲过。她怕再来跤,索性把两只鞋脱下。这些布底鞋是她跟小环学着做,穿旧又松又大,也滑。阵腹痛来,她两手赶紧抱住肚子,肚子又紧又胀,铁样硬。她发现自己不知怎样已经又坐回地上,被座小山似大肚子压在下面。疼痛在肚子里乱撞阵,很快找着方向,朝两腿之间出口冲来。
多鹤看见沟里泥黄色汛水上,翻腾着金红花。
她知道疼痛与疼痛之间还有段时间,她可以往家里点点挪。生过两个孩子,她觉得她已经很会生孩子。她眼前现在是太阳落山后晴天,蓝得微微发紫,鸟叫出夜晚归林前那种叫声。等这阵疼痛过去,她会跨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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