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这样说完，屋中仍是
片寂静，有滴冰冷
水，从半空落在他颈项之上，同热血融在处。
赵判官吓
大跳，低声唤道：“青涵？”
幸好许青涵语气如常，淡淡道：“赵公子伤得不轻，
替你熬碗麻沸散，睡醒就好。”
赵杀安心应，等许青涵端来汤药，入口时冷热恰好，而后就迷迷糊糊起来，依稀是有人剪开他破碎衣裤，在火上燎过小刀，抖着手将断箭剜出，抖着手拿羊肠线为他缝合伤处，抖着手洒下许多药粉。
那碗麻沸散分量极重，赵判官非但不痛，还因自己幻视癔症笑出声来，许大夫医术如神，那双手向来镇定得很，哪里会发抖呢？
赵判官强睁双眼，抬头看片刻，老眼昏花之下，只能由蒙蒙雾气中看见道翩翩白影。随着拳来剑往，破空之声不绝，不知为何，赵杀心里居然泛起丝丝甜意。
然而他欢喜片刻，心中就惧怕起来，想抬起手，擦净脸上身上道道血痕。
许青涵以空手对白刃，击退批，就快步走来把赵杀负在背上。
他察觉到赵判官时不时双肩微颤，手臂晃动，以为那人痛得发抖，于是咬着牙，把步子又加快些，急急在阡陌小路中穿行，好不容易撇下追兵，躲进间僻静院落，锁上院门，将赵杀轻轻放到榻上，许青涵才看见赵判官直想抬起手来，擦去面上血污。
他脸色骤然变，气道：“你做什
？”
兴，自片茫然中，随手拈来句妙句：生如石蒜之绚烂，死如纸钱之静美……
这样也好。
赵判官想着，默默垂下头，打算安心等死时候，发现手背上多朵白色桃花印。
赵杀本以为自己老眼昏花，偏偏身后铁链直响，而后又像是被人猛地踹脚。
有人在巨响过后，快步走过来，挡在他面前。
赵判官被他喝得老实起来，迟迟不敢应声。
许青涵强忍怒意，把声音放缓几分：“为什把门锁上？”
赵杀迟疑好会儿，总算把真心话吐出来：“你过去……说会伤心。怕你见伤心。”
过去许大夫常说，看他受伤出血会伤心，恨他不肯为自己考量。可他如今又受点小伤，流些许热血。
赵杀眼前仍是片模糊，听四下无声，依稀猜到自己失言，稍忖度，便声音嘶哑，急急补救道：“青涵，对不住。时忘，你如今……早就看开。”
赵判官昔日养尊处优，在孽镜台下坐堂断案批命，除叉腰肌劳损，从未吃过什大苦。
谁知在人间转几转，阿静待他好时，他战战兢兢，如履薄冰，如今痛得仰面倒地，血流披面，反倒浑身通畅，生出本该如此之感。
要是身上不痛，心中无悔，哪里称得上还债呢？
唯可惜之事，却是他在红尘里勾留这久，欠其他债主债，不是还不上，就是不肯收，相较而言还是阿静要简单。他有五枚换骨托生丸，他又不畏死。
只是许大夫为何会回来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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