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雪堂在车外听到声响,扯著缰绳,探头看,不由愣。
顾怀昭不敢看他,低著头,气喘吁吁地说:“应大侠,你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”
应雪堂颗心仿佛被人活活冻住,可看到顾怀昭说得这样吃力,仍是竭力撑起笑容,轻声细语地同他说话:“师弟,你痛糊涂。”
顾怀昭只盼著早刻把话说完,哪管应雪堂作何表情,断断续续地说下去:“今日缘分已绝,从此、割席断义。”
应雪堂不禁呆住。
应雪堂何曾被他这般打量过,手忍不住又去拨拢鬓发。他眼角刚刚被怒气染上薄红,眼中情意浓得化也化不开,应该还剩几分颜色,为何师弟不看?
应雪堂想不明白,只以为顾怀昭怪他来得太晚。
眼下时机仓促,也不知道师弟到底伤在哪处,应雪堂单膝蹲到地上,试探著说句:“师弟,背你走。”
等许久,顾怀昭还动不动。
应雪堂不敢贸然动手,只好抖抖大氅,又站起来,喊肖枕梦去准备车马。
剑似生平49
应雪堂在堂屋等好阵,易三娘才领著顾怀昭从门外进来。
顾怀昭穿件宽袍大袖黑色衣衫,脸色发白,背也有些佝偻。
应雪堂远远叫句:“师弟!”
顾怀昭似乎听见,肩膀颤,然後才挪动脚步。
眼看马车差点翻入小沟,车厢歪,应雪堂慌忙拉紧缰绳,把马车停住。
浑身热气瞬间消散殆尽,应雪堂立在飞雪小路上,人像是化作木胎泥塑。半天,他才想起跟肖枕梦帮人打声招呼,沈声道:“你们先走,和师弟有话要说。”
两人默默无言,等芙蓉庄外套好辆宽敞马车,应雪堂带著顾怀昭离开这座偌大山庄。
车里金炉升烟,渐渐驱散万里寒意。
应雪堂点好暖炉,把自己佩剑搁在车厢里,朝顾怀昭说许多情话,这才放下车帘,坐到帘外驾车。
独孤伤看他出来,矮小身形往右扑,落在旁空马鞍上,让出那块位置。
顾怀昭靠在软垫上,看著帘上黑影,好不容易聚起力气,用左手拔出佩剑,将脚底织毯点点从中划开。才做这样件小事,人就累得眼冒金星,剑也掉在地上。
他走得极慢,走几步就要歇上歇,应雪堂舍不得眨眼,好不容易盼到他走近,伸手去扶,顾怀昭却忙不迭往旁边躲。
应雪堂怔怔,等闻到顾怀昭身上传来极重药味,和血腥气掺在处,眼前骤然被怒火烧得片血红,五指狠狠掐进掌心,几乎要把银牙咬碎,半天才挤出笑容,低低地说:“师弟,师兄没用,来晚。”
易三娘知道事情遮掩不住,讪讪笑声:“们去时候,小兄弟已经受伤。怪只怪应贤侄树敌太多,与天下人为敌。”
应雪堂背对著她,双手抖个不停,把拳头又捏紧些,不停承诺道:“师弟,定给你讨个公道。”
顾怀昭转过头来,目光空洞,看著应雪堂,又像是越过他,在看别什麽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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