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不知道,越是受刑,越是知道信错人──”
许大夫把刀上血迹飞快擦,直说:“就快好啦,小兄弟,你再忍忍。”
顾怀昭眼睛里竟是泛起光来,轻声道:“是啊,就快好啦。”
“以为他上辈子对好,才对他掏心。现在知道他无情无义,自然该和他分开。难道还要错下去不成?”
许大夫只以为他还在糊涂,见顾怀昭无论如何不肯服下麻药,又是顿好劝。
半天,顾怀昭才道:“你动手吧,跟你,说说话……就好。”
许大夫见他手上伤势确实不能耽搁,只好把小刀从布囊里拿出来,用火折子烤过,开始挑除碎骨。
顾怀昭怔怔看著大夫,每句话都在发抖:“从前……也受过这样伤,再也用不功夫。”
许大夫额角全是冷汗,大著胆子把他血肉划开,筋脉用钩子钩到处,指骨掰正。那是无人能想象剧痛。
,凡事留线,现在人要到,该如何是好!”
易三娘阵冷笑:“还能怎麽办,找大夫上点药,给他换件干净衣服遮掩遮掩,罪名都推到别人头上。”
李万山左右合计,终於拍案道:“他要人,咱们给人,就算不得违背道义。”
易三娘领众人,沿密道返回不提,李万山找那个许大夫,不多时也就到。
他医术也算远近闻名,行医三十多年,还是第次看到这样棘手外伤。等许大夫硬著头皮,用剪子把血衣剪开,往每处伤口洒完药粉,低头清点,竟是用空七八个药瓶,四五卷布条。
顾怀昭却忽然笑:“那时,能为他做些事,……高兴得很。师父当著那麽多人面,骂……包藏祸心,断筋脉,站不起来,他们要、步步爬下山去,心里仍是……快活极。”
“师兄对……那般好,终於能为他,做上点事。”
许大夫听得右手微颤,连忙闭目定定神,这才继续施刀,嘴里说:“你振作些。”
顾怀昭每句话说得极慢,额头不住地渗出豆大汗珠:“可这回,却不同。不是为帮他隐瞒,才受刑,是真……不知道。”
“要是知道,别人每打下,想到是为他受刑,帮他忙,心里……有劲,痛也、极快活。”
到後来医治右手时候,他稍稍动,顾怀昭就抖上半天。
许大夫吓得直说:“小兄弟,给你用点麻药,你借著烈酒喝,能好受些。”
顾怀昭痛得胡言乱语,眼角泪水如泉。每句胡话,都掺著师兄这两个字。
许大夫给他灌口烈酒,又把麻药掏出来:“这是家祖上仿麻沸散方子,用些曼陀花和草乌,小兄弟,你就当做场梦,痛就过去啦。”
顾怀昭听见曼陀花这几个字,终於清醒过来,颤声笑问:“做梦?这两世……醒过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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