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顾怀
遇到实在嘴硬,把这等把戏反复使上几遍,先是三天露次脸,接著是十天半月,饶是英雄好汉,到最後也要个个把她当菩萨供起来。这麽多年,还没有她撬不开嘴。
可落在顾怀昭身上,自己拖不起时日,二伤不得性命,不然那每月发作次剑伤,能要她命!
易三娘见顾怀昭已经抓到自己把柄,反倒镇定下来。她把那驼子支走,给顾怀昭灌点肉汤,这才蹲下身段,风情万种地理理鬓发,娇声笑问:“你真以为拿你没法子?”
她使个眼色,找个白面书生模样江湖客过来。
顾怀昭认得那人,因为读过些书,人称伍秀才,绰号叫学舌秀才。功夫在江湖里排不上什麽名号,学人声音语气倒是绝。
好荒唐!
好……荒凉。
易三娘看顾怀昭笑个不停,以为他要说实话,把耳朵凑得近些。谁知顾怀昭断断续续,好不容易笑著把话说完,说却是:“也,没见过真。”
顾怀昭说罢,又是嘶声大笑起来,他浑身几乎没有块完好皮肉,衣服被鲜血沤得变颜色,血肉粘连,只怕连剥都剥不下来,这样笑,更是痛得没知觉:“也没见过真,也……哈哈,哈哈哈哈!”
易三娘又惊又惧,半天才放下狠话:“你既然不老实,让刘驼子再招待你几天,到时候你求著见老娘,还得看看老娘心情。”
他从怀里摸出截细竹筒,交到易三娘手里,易三娘敲碎竹筒上封蜡,把里面滴溜溜丹丸倒在手上,朝顾怀昭笑:“曼陀丹是你们紫阳山东西,有什麽用处,你比清楚。”
想到应雪堂这几天发疯般,搅得多少人不得安宁,连带得那帮贪生怕死同谋三天两头劝她作罢,易三娘再不愿跟顾怀昭废话,指使学舌秀才把顾怀昭嘴巴掰开,两下将丹药喂进去。
那药性果然猛烈,没过会,顾怀昭身上就大汗淋漓,人不住发笑:“曼陀丹?哈哈哈,哈哈。”
他渐渐胡言乱语起来,嘴里低低地喊:“师兄,救。”面喊,面又改口,狂笑起来:“应师兄,好糊涂!”
易三娘耐著性子听半刻,也没听到什麽像样话,便给旁伍秀才递个眼色。伍秀才心知肚明,揣摩著应雪堂口气,学句:“师弟,你真以为待你真心实意?你有哪点值得同你往来?”
顾怀昭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:“这身伤,再打下去,恐怕活不。”
易三娘声冷笑:“那又如何?”
顾怀昭血泪滴滴溅在前襟,嘴角还挂著笑意,他望向易三娘,慢吞吞地说下去:“只怕你不敢让死。”
易三娘听得变脸色,後悔自己说实在太多!
往常都是让刘驼子把人狠狠收拾番,让那人饱尝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滋味,自己再冒头。那驼子既聋又哑,下手又分外狠毒,别人生怕不留神被他活活打死,好不容易盼到易三娘出现,自然好说话得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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