错过,别便是永远。小回子替她五脏绞痛。他听她讲着她小时候心愿,种种可怜向往:要买辆凤凰牌女式自行车,骑着去县城中学,路上被学生们叫着“潘老师早!”她要把车座拔得高高,车把放得低低,那样骑车姿势特别出风头。全县城有两三个那样骑车女孩,都是人人叫得出姓名名流。小回子仍是听不完整她讲述,他试图以她心境她知觉来体味此时此刻:她看着松林外隐隐绰绰砖房,这是她短短生最后个歇脚点,这是个让她宁静,让她萌生巨大遗憾,萌生巨大希望个地方。因为她明白二十多个男人可以远远地爱她、他们抚摸她而不触碰她,就像在她来到前,他们抚摸那张女明星相片而实质上与她千山万水相隔。他们可以永远地和她这样相处下去,在含有她呼吸空气中……小回子在她不断向坡下兵站注目时,感到他正以她眼睛在看、在感受它。他觉得她定明白自己在这十天里是如何被狂热而沉默地关爱过。她总是在叽叽咕咕地讲着笑着。她说:金站长上回把骂顿,跟他说们村娃儿都不上学,晚上帮大人上山砍树,打家具去卖钱。她笑着说:你们站长好正儿八经哟!小回子说:他借给好多书看。说完他想自己这句是多文不对题。她说:要再活回话,就晓得要读书。读书,考大学,然后到哪个单位去工作。她侧转脸看小回子眼,似乎巴望这开坏个头不如马上就结束在此,以使另次头可以重开。小回子想,自己猜得多准,她是心里恋着金鉴。可惜她不能称金鉴心、按金鉴理想去重开个头。想到此,小回子险些掉出泪来。她边清脆地谈着笑着,边蹲下或佝下身体,采下茸乎乎肥嘟嘟颗颗浅棕色松菇。她做出这样无忧虑样儿是为他好。不,是为她自己好。她总要有这接近完美段生活,这接近完美十天她分钟也不愿去毁。
晚上九点,小潘儿从自己件衬衫上拆下颗白色透明钮扣,钉在金鉴衬衫上。那里少颗钮扣。然后她仔细地将衬衫折叠,折得如刚从百货商店买回样。她两只手平抚着衬衫前襟,像抚着它那面颗心在得体地、有分寸地跳动。她那样待很久,知道这是她为这男性集体做最后件事。金鉴会在她消失后多久,才能发现这颗从她身上移植钮扣?它将替她陪他多久?它将替她聆听或抚摸那颗心脏跳动多久?她失神地站起,脚步绵绵,向金鉴房间走去。门关着,里面有人在低声却狂,bao地争执着。她当然是不该听。她敲两下门,即便敲得那样胆怯也觉得十分不合时宜。争执马上停止,金鉴说:请进。屋内是金鉴和刘合欢,坐在实实足足屋子烟里。两人迅速看她眼,又迅速不再看她,阴沉目光等在半空中,当然是在等她出去两副目光才能重新着陆。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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