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足以盛下纸箱。他怪样地扫过架在纸箱上下巴,看见巧巧,像头次那样欢叫起来:巧巧!巧巧!叫得如揭短,如冒犯,如寻开心。他视线被大纸箱阻隔,时看不见正在巨大血泊里抽搐大宏,他只觉得在他眼里向洁白如雪巧巧脸更白,不是人白法。他觉得巧巧今天面孔有些古怪。当然他脑子里是没有“狰狞”这形容词。他趟着他哥哥血从巧巧面前走过去,继续欢叫着:巧巧!巧巧咱买电视……他感到冷飕飕片东西截断他欢乐。他转过正汩泊流血脖子,看着这个给他三个月美妙温暖女子。他看着这女子奇怪地高大起来,他与这远方来美丽女子之间空间关系变得非常、非常奇怪——二宏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同地平线平行,而这女子正垂直于地平线。然后这女子退出二宏越来越小视野,没有。再有就是蓝幽幽夜色给阵阵风刮进门来。
这样个小女人突然冒出锅炉房雾腾腾昏黯,粉粉条儿。“哪个?!”她问着,在大锅炉后面不见。
倒问“哪个”,金鉴想。是这个兵站站长。他没有吼回去:“你是哪个?!”多少有些理屈。年轻站长不是看清,面是知觉那条儿粉色是什。每个男人在男孩子时期早就在梦里把它温习熟。不管怎样,是他看见个女人精光身子,你说没看清也好,你说它撞进眼里也好,怎也算不上绝对无辜。
“莫慌,呵?下下儿,呵?……”她小调儿似乞求从锅炉后面出来。听得见抖衣服、开关塑料袋慌成片响。她也思量出自己理短。金鉴当然不能走,他背转身子等。军事重地鬼里鬼气出现个女人,他当然要问清楚。他到这个小兵站上任半年,饭厅那张女明星巨大个脸印成年历是他惟看清楚女人。偶尔有在兵站吃饭进藏探亲女人们,都是臃肿大团,羽绒服或棉大衣上丝女性轮廓都不见。
真个女人。她左手挽着湿发,右手提个大塑料袋,裸着脚趿着泥污高跟皮鞋,皮鞋颜色像是深红色,似乎被穿去跋山涉水,此时是精疲力尽却又顽韧不衰样子。女人有二十多岁,二十二岁,金鉴判断着,大概还算不难看,他对女性美或丑鉴别已不敏锐,招架女人也没功夫。原来也没有过多大功夫。这个年轻女子不太敢看金鉴,垂着毛茸茸眼帘,笑容吃力使她腮上两个酒窝越发深。她是害怕他,却也有点儿兴奋。她认不得他肩上两块红牌是什军阶,只知道有那两块牌牌是官儿。
金鉴问谁带她到这儿来。他讲话向打不开嗓门,但那份不动声色,还有颇重书卷气给他种奇特威严。人们并不是马上看出他其实在模仿着谁,模仿他自己在四年军校生活中心里树起个现代化、冷面而机智军官形象。这形象是基于外国电影、战争小说,以及军校某几位气质不坏教员,再添加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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