贞顺明德殿外值守是曹寅与费扬古,余下侍卫都站在承乾宫门外守护。
这是昔日姐姐寝殿,这也是姐姐在这世上最后去处。
院子里黑漆漆,正殿西梢间窗棂上投出淡淡光影,勾勒出那似有似无模糊如雾影子,会是她吗?
费扬古下意识摸摸荷包里物件,那里面放着也是个埙。
两个埙模样,都是自己亲手做。
东珠狠狠瞪他眼,心想若在他面前穿袜子穿鞋,更加促狭,倒不如果断利落些,于是说道:“不知皇上驾临,东珠衣衫不整,还请皇上移步外间,待东珠整妆之后再行大礼。”
康熙听,不置可否,依旧立于原处。
东珠暗自气恼,索性腾地下地,光着脚走到康熙跟前,重新行礼。
那双玉足如同河底香菱般,小巧白皙。康熙不经意间窥到,略觉尴尬,这才知道她刚才为何别扭。
“倒杯茶来。”他说,随即反客为主地坐在窗下书案前。
髻,满头青丝如瀑般自然垂下,双手托着个如同鸡蛋大小陶器醉心吹奏,目光迷离。
月夜融融,曲音浣浣,万千思绪都随月色与曲子流淌而去。
时间,康熙垂手而立,不知所为何来。
曲罢,“东珠叩见皇上”。
她将手中物件塞入枕下,就那样在床上行个礼。
其中个,竟被她带入宫。
那年,在南海荷花池子遇到时候,她还是个小娃娃,伸着手副颐指气使样子对他说:“把那个能吹出声音蛋蛋拿给瞧瞧!”
他笑,有意逗逗她:“小娃娃,你若能吹出好听声音来
东珠心中怪他多事,夜深人静不在自己宫里好生待着,偏来宫里做什?这样想,便觉得心里突突跳起来,难道他要侍寝?
这个念头起,心里越发惊恐。立即从衣架上抄起件外衣胡乱穿上,随即便要去唤人。
“什时辰,还不让人歇着去。看你也是养尊处优惯,不知心疼下人。不要惊动她们,你去倒茶就是。”康熙面拾起书案上那本看半书,面头也不抬地说道。
东珠越发惊惶,出寝室走到次间,这屋里原是应该有人值夜,现在也不知跑到哪儿,所幸炭炉上直坐着热水,便随意倒杯端到里屋,放在书案之上。
见他不语,又点燃盏宫灯,帮他照亮。
康熙轻哼声,心道你真会省事,原本就是跪坐在床上,如今弯下腰就算是行礼。
想着便面露不悦:“昭妃不仅在猎场上胆大妄为,回到宫中竟连规矩也忘?”
东珠抬起头对上他眸子,仿佛有些不信,果然是君心难测吗?两人也算共过患难,怎还会这样冷酷?
她绷着脸,并不是不想起身下床行礼,只是……谁叫她已经早早就寝,别倒也不怕,只是那双玉足如今早已除去罗袜,此时下床定被他看个正着。
看她面上颇有些不自在,康熙并不知她所担心:“朕在等昭妃行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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