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不是没闻见酒气,丁碛真要以为她是喝醉。
事出反常必有妖,他提几分警惕:“没有,再说,你不是从不抽烟吗,只抽烟枝。”
易飒冷笑着垂下手,指尖触地时,顺势揪把带霜苔藓在掌心慢慢搓揉:“换个口味不行吗?问你啊,现在处处巴结丁盘岭,什意思?”
丁碛不动声色:“盘岭叔是长辈,安排做事,做是应该,合情合理,怎就叫巴结?”
易飒挑衅地笑:“不是,你是忽然发现,丁盘岭压得住丁长盛,更有势力,更有心机,你觉得跟着他会更有保障——但告诉你,无所谓,不管你跟谁,不管你脑袋上罩多大伞,该朝你算账,还是会算。”
现在回看,不自觉打个寒噤,觉得命运里某种谶言,在很多年前,就已经攀上蘸着墨针尖,细细扎进她皮肤里,像扁鹊见蔡桓公时提醒那个“君有疾”,在腠理、在肌肤、在肠胃——待她窥破玄机时,已在骨髓。
早知如此,就该纹个“长命百岁”什。
不远处有人经过,易飒抬头去看。
是丁碛。
丁碛也看到她,下意识低头想回避。
从丁盘岭帐篷出来时,易飒在门口站会。
不知道在看什,但切又都看进眼底:远处发亮雪盖把那片天顶衬得泛白,蜿蜒银色细流像针脚细密缝线,把块块青褐色苔藓缀织在起,帐篷间袅娜着晨炊烟火气,偶尔有人走动,迎着晨光影子都显得生机勃勃。
易飒叹口气,攥着那本软面册子往边上走,但其实这大片都是平地,没遮没挡,览无余,并没有什适合个人静静待着去处。
她走到营地边块坡地上,本子扔,权当坐垫,然后屁股坐下。
裤脚因为这坐下撑力微微提起,露出脚踝上纹身部分。
丁碛皱皱眉头:“易飒,凡事何必这较真,想重新做人,你行个方便,对大家都好。”
易飒差点跳起来:“你放屁!重新做人这词是这用吗?”
她拿手指点向丁碛:“你不过是做脏事做
易飒吼句:“姓丁!”
然后朝他勾手指:“你过来。”
叫自己吗?丁碛迟疑下,还左右看看,确定没其它丁姓。
他走上前来。
易飒还坐在原地,眯缝着眼抬头看他,竖起两根手指,作个挟夹姿势:“有烟吗?”
易飒把裤脚往上提,又把袜子往下拉,终于使得那个纹身露全貌。
去死。
妈,当初到底为什纹这两个字来着?
不记得,可能是青春期叛逆,生命无限、活力旺盛时,就喜欢把死亡类词当口香糖,整天嚼个不停,以彰显自己特立独行,她记得,纹身那天,阳光很好,她在字体间举棋不定,纹身师于是推荐瘦金体,说是这字“行笔瘦劲,至瘦而不失其肉”,就跟她这个人似,纤瘦细弱,但整个人劲劲儿。
她喜欢这恭维,于是就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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