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笔记本前翻,原来第页之前,尚有扉页,扉页上同样密密麻麻。
宗杭问句:“能看吗?”
易飒说:“不能。”
不能啊?
宗杭叹口气,觉得自己怪可怜,力没少出,论功行赏时候就没他份
赶紧把身子往后蹭,蹭得离她越远越好。
最后还嫌不够,磕磕绊绊从摩托车上下来,做错事样退两步。
他又不是故意。
易飒忍住笑,把盔帽挂上车把手,她还没说什呢,看他这副自证清白小样儿。
她下车,选块边沿石头倚靠着坐下,阳光还没褪去,大河上半边金黄,半边暗凉。
这处虽不比壶口,但有高低落差,多大小险滩,所以河水永不平静,哗哗翻浪,浊黄色浪头张向半空,翻出隐隐水白,以各种姿态,或如老树盘根,或如遒劲苍龙,或如狰狞神魔脸,即生即灭,眸中凝不到秒,已然坍塌散去,又化它形。
天色又暗些,大河上影影憧憧,明暗渐次拖过,周围没有人声,没有营造斧凿痕迹,似乎千万年来即如此,千万年后亦相同。
人在大河面前,真是渺小,本来化险为夷,有许多想说,比如奔逃狼狈,比如适才艰险,比如自己笨拙,但暮色里,水声中,全都吞咽下去。
这刻,忘天忘地也忘。
易飒转过头来。
紧急停车。
下车,狠狠拽下塑料布时,西斜日头尚炎炎,尘土未歇,绿叶冉冉,而摩托车,早去得没影。
***
易飒直没停车,也没回旅馆,随便拣路,有路就走,越走越偏:有时候,追踪者会推导你行为模式、行事倾向,你得让自己没规律。
并不怕迷路,感谢现代社会,已经不大有迷路这回事。
吹会风之后,她掀开T-shirt前幅,把插在裤腰里那本黑色皮革手册拿出来。
路颠簸也没丢,看来彼此注定有缘,不像插在腰后那本,没出窑洞就跟她说拜拜。
她随手翻到页,看到句话。
——生命是宝贵,对于任何人来说,都只有次。
要不是之前看过丁长盛那段自述,她真怀疑自己是拿到什鸡汤摘抄笔记。
她盔帽未除,眼睛斜睨着看他,隔层视镜,他能看到她斜排睫毛,根根,睫尖轻颤,颤得人心痒痒,想把指腹凑上去,让睫尖轻挠。
宗杭奇怪:“怎?”
他隔着视镜和她对看,看着看着,忽然反应过来。
赶紧抬起搁在她肩窝上下巴。
赶紧松开紧搂住她腰手。
日头渐渐暗下来,触目土黄片,周遭越来越萧索,北方晚凉,是能让人冷不丁打个哆嗦,隐约间,有隆隆水声入耳,宗杭忽然激动:“易飒,是黄河吗?”
易飒没吭声,觑到片高地,将摩托车开上去,然后缓缓停下。
是黄河。
这块高地,是临于水上块土生观景台,只不过地方偏,又远离主干道,所以少有人来。
宗杭头次亲眼见到黄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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