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——
哗声,树冠下骤然带起两米高白色水花,也不知道是水
宗杭喉头发干,脊背上有冷汗滑下,他死死盯着那处看。
小时候,童虹拿高压锅炖排骨,他喜欢踮着脚扒着锅台看:锅盖上那个国际象棋样小压力阀可有意思,老团团转,边转还边向外呲呲冒白气。
童虹怕他乱摸,吓唬他说:“杭杭,你可不能瞎碰,这东西出问题,锅会炸,会把们家都给炸没。”
从此,锅超越抢玩具小妹妹,成为他新童年阴影,幼儿园老师让小朋友们画自己最怕什,别人画老虎蜘蛛还有奥特曼里怪兽,他画口锅。
……
宗杭急转头,只看到那处水面来回漾动。
还没回过神来,又处水声响起。
这次是在左前方。
宗杭神经都绷紧:自己转头速度已经够快,但看到,还是晃动起伏水面。
傻子都能看出,这绝不是湖里游鱼作怪。
宗杭推开门出来。
腿有点抖,攥枪手汗津津,心里不住给自己打气:不能犯怂,人家跟你非亲非故,都在为你犯险,你可不能不像样子。
他步挪,依着丁碛吩咐在平台上坐下,双腿盘起,尽量远离边沿。
天上还在飘雨,夜色里大湖水色暗沉,反而把天衬得浅,右首边有黑漆漆团,像有个人在那蹲守——乍看到时,宗杭险些叫出声来,好在很快就辨认出,那只是露在水面树冠。
这间船屋像被水包围孤岛,四下都没声响,也没住户,素猜人会潜伏在哪呢?
现在,宗杭觉得小时候阴影又来。
树冠之下,有某种危险在持续发酵膨胀,像坏压力阀高压锅,势必爆炸,时间长短而已。
树冠摇晃得越来越厉害。
宗杭攥紧枪柄,紧张到忘呼吸。
来吧,伸头缩头都是刀,早死早超生,再说,丁碛在背后看着,他不会坐视不理……
他颗心狂跳,拼命摁下那些想大叫、呼救、连滚带爬冲回屋里冲动:说好要“分工合作”不是吗?他现在不是宗杭,是“丁碛”,他要稳、要处变不惊,要让来者摸不清头脑——他扮不好丁碛,事情就会露馅,还会连累别人。
所以他咽口唾沫,坐着不动。
过会,眼角余光里,忽然瞥到那团树冠在晃。
真在动,幅度不大,但足以吸引人目光,有时候叶片擦碰,发出极低沙沙声响。
不是风,现在大湖上很静,没风。
难不成……水下?
这念头让宗杭毛骨悚然:这年头,毒贩子都这高级?抓他还出动蛙人?在下头潜水?
他脊背发凉,稍有点风吹草动都心惊肉跳,保险起见,他把枪端起来,枪口向着水面,又抬起右手,把丁碛教他那个手势做好几遍。
他觉得这叫软硬兼施:愿意跟你交朋友,大家有事好商量,但是呢,你别轻举妄动,这个人不好惹,有枪。
过会,船屋边沿处突然响起水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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