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秃拿起挂在舵上望远镜,朝着那个方向看,嘴里头念念有词:“你从哪招来野男人,都追这来。”
易飒咯咯笑,问他:“人
易飒点头:“是有这事。”
她语气平淡,脸色慵懒,就跟陈秃说是家常事,类似“今天真热”、“要下雨”似。
陈秃好奇心上来,不住拿眼瞟她,这个浮村,有人找上门来是稀罕事,来找易飒更是绝无仅有。
印象中,她直独来独往。
易飒知道他瞟,只当没看见:“有事找你帮忙,摩托车在岸上,帮弄回来,这两天雨水大,别浇坏。”
易飒边吃,边看黎真香忙进忙出。
她是越南人,四十来岁,长相普通,脸庞扁平,喜欢打赤脚干活,双脚板黝黑肥厚。
黎真香从厨房里端个盆子出来,盆子里头盛满猪肺,看来是要去喂阿龙阿虎。
易飒想跟过去看热闹。
就在这个时候,身后响起引擎声——这村里,船马力这大,并不太多。
角落里,窸窸窣窣站起个人来。
目光相触,宗杭脑子里掠过句话。
尽管童虹从小就教他别说脏话,要礼貌用语,他还是想说——
日你全家祖宗十八代!
这人是马老头,马跃飞。
陈秃又嘲笑回她小船:“你癞狗驮不吧?早让你换艘。”
易飒跳进他船舱:“不换,年在这也住不几天。”
陈秃把船掉个头,正要发动,又熄火,拿胳膊肘碰碰她,示意前头:“哎。”
河道尽头处,麻九小舢板正慢慢划进来,那里是三岔口,几条船都等着要过,形成暂时交通堵塞。
小舢板上站个人。
回头看,果然是陈秃船。
浮村里几乎家家有船,易飒也有,最小最简陋那种,浮在水面上像片细长叶子,陈秃有回埋汰她,说就这破船还配马达,如同癞狗头上戴金花,真是糟践马达。
其实这马达就是个外挂助力推进器,二手,折合人民币五百不到——这样货色还能被比作金花,足见船有多寒碜。
相比之下,陈秃船就要大多,玻璃钢材质,动力也强,因为要靠它进货,每次开足马力,船尾激起大团水花,都像大白兔子绒球尾巴。
近前时,陈秃放慢速度泊船:“伊萨,刚路上遇到麻九,他不知道你回来,说外头来个年轻男人,国内过来,姓丁,指名要找你。也搞不清楚情况,让他先把人接到这。”
***
易飒站在陈秃船屋平台边吃米粉。
她早上去大湖深处放回乌鬼——乌鬼要常放常练,越复杂诡谲水流环境越好。
放完乌鬼,先过来找陈秃,乌鬼几轮潜水,羽毛都湿,站在船尾大张着翅膀晾晒,翼展米来长,像只鼓足风黑帆,很有气势。
陈秃外出收账还没回来,他雇帮工黎真香知道易飒还没吃饭,给她做碗猪骨吊汤越南米粉,汤里撒两片翠绿薄荷叶子,味道很特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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