覆盖在桌面上分子薄膜镜面效果虽然已经得到抑制,但并没有完全消失。他先看到自己手臂倒影,然后是脸,镜中自己正从桌面上阴郁地仰视过来。他今年32岁,不过看起来还要老些。不用别人提醒,他自己知道。他那张长脸,还有漆黑眉毛下更加漆黑眼睛,让他看起来多少有些神情沉郁、目光冷漠,非常符合永恒之人对时空技师标准印象。可能就是这份自知之明,才让他走上时空技师不归路。
不过他突然又伸手抄,把桌面上方箔片收回手中。
“不是社会学家,先生。”
伏伊微笑,“听起来真可怕。但凡个人张口就说自己缺乏某个领域知识,那紧接着他就要提出些不靠谱观点。”
“不,”哈伦说,“没什观点。只有个请求。只希望你能检查下这份概要,看看你有没有什小细节搞错。”
道就在刚才,这条走廊里还充斥着光怪陆离眩光和镜像。他们走上条甬道,穿过前厅,走进办公室。
在这段短短路程中,他们半个人影都没见到。这种场景哈伦再熟悉不过,早就习以为常。要是在半路上有个人影匆匆闪过他视野,那才奇怪,说不定还会吓到他。毫无疑问,个时空技师即将造访消息早就传开。即使是伏伊也和他保持定距离,哪怕哈伦手不经意间拂过他袖子,伏伊也会马上退缩避开,动作非常明显。
哈伦心中涌上丝苦涩,然后微微有些惊讶,自己居然还有这种感触。他直以为包裹自己心灵外壳足够坚硬,不会再为这种事所动。如果他错,如果他心灵早已变得柔软,那只能有个原因。
诺依!
社会学家坎特·伏伊前倾身体,仿佛在向对面时空技师表达善意,不过哈伦不得不注意到更为明显事实——他们两人此刻坐在张大桌子长轴两端,距离很远。
伏伊脸色马上紧。“希望不会。”他说道。
哈伦只胳膊甩在椅背后,另只搭在自己膝盖上。他必须克制情绪,不让自己手指焦躁不安地敲动。他也不能咬嘴唇。他不能让任何肢体细节泄露自己情绪。
自从人生方向彻底扭转之后,他就
伏伊说:“感到非常高兴,您这样位声名卓著时空技师,居然会对们这里个小问题感兴趣。”
“是。”哈伦以时空技师应该具备冷漠声音答道,“这个问题有它值得关注点。”(他表现得够冷漠吗?他真实动机是不是露馅?他额头上汗珠是不是泄露他心虚?)
他从内口袋里取出记录现实变革计划概要箔片卷。这是个月前呈送全时理事会那份报告副本。通过他跟高级计算师忒塞尔关系(就是那个忒塞尔本人),哈伦弄出份副本简直不费吹灰之
力。
在展开箔片之前,哈伦先撕开封套,把它放在桌面上方,让它被个力道温和磁场托住,不过此刻他动作又停顿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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