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个修机车
，但
定不是。
皮影戏这玩意，观众第次来，无非听个新鲜；第二次来，也许是有兴趣；第三次，就有点意在沛公
——七点正戏场，来来回回都是那出《卖货郎戏大姑娘》，直来直去调情戏，并不值得看再看。
更何况，有几次耍戏间隙，他从幕布边沿往下瞥：那个女人，并不是在认真看戏。
她似笑非笑，目光像是要穿透那层幕布。
幕布后头有什
呢？除耍戏灯源，放唱腔唱机，不就是……他吗？
这晚，皮影戏七点正开演，六点五十分，台下就已经坐满人。
丁州把幕布掀开些往下看。
观众以家长带小孩居多，小孩大多坐不住，屁股在板凳上扭来扭去，七嘴八舌地问：“动画片什时候演啊？”
丁州能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什：开演之后，小孩们就会觉得没劲，知道皮影戏跟动画片相去甚远，嫌咿咿呀呀唱腔晦涩难懂，闹着要出去玩，大人会开口呵斥，小孩会又哭又叫。
而他将在这鸡飞狗跳之中，就着秦韵老唱腔，坚持着把出戏演完。
西安。
道古城墙围出西安城中心区域，中心中心是钟鼓楼，鼓楼后头拖出条街，无分淡旺季，不论晴雨天，永远美食荟萃，游客云集。
这条街叫回民街，又叫“著名美食文化街区”、“西安风情代表”，“西安必游景点”。
人气旺，寸土寸金，各类店面卯足劲要往锥尖样地方挤——街面不够，就往窄窄岔道里延，街面上挑出个牌子就行，上写诸如“往内15米，住宿”字样。
距街尾约莫三分之位置，就有这条巷子，巷口是卖酸梅汤，高处挑牌子上写“皮影戏，定时开演”。
丁州心里有点慌。
——
场
想想挺没劲，不过人活着大部分时候，本来就没劲。
差两分钟七点时候，进来个年轻女人。
丁州心里跳。
她又来，已经连续三天，每次都是七点。
她第次来，丁州就注意到：她长得很漂亮，半长蓬松头发，单肩挎半旧黑色帆布大包，穿格子衬衫，破洞牛仔裤，绑带牛筋底大头皮鞋，袖口卷到肘，胳膊和裤子上，都有机油痕迹。
牌子下头缀个皮影女人，眉眼妖媚，腰肢纤细，脑后拖乌油油长辫，俏生生美招牌。
感兴趣或者逛累游客，会在巷口顺手端杯酸梅汤，买张十块钱戏票，看场十分钟皮影戏表演。
皮影剧场不大，戏台之外只有十来平地方，摆三排桌椅，墙上挂五彩缤纷各色皮影，游客喜欢话，掏50块钱可以带走3个。
耍皮影挑线手是个老头，叫丁州，六十来岁，头发花白，腿脚不好，所以不大对外应酬，只长时间坐在鱼油打磨得挺括透亮白幕布后头，两手操弄两三个皮影小人，就着鼓点，舞出旧年代热闹故事。
有时是《卖货郎戏大姑娘》，有时是《哪吒三探海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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