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到静安寺站,盛清让只记得她手心传来温度和地铁高速行驶时掠过巨幅广告,除去品牌logo,广告上只写八个字“见证历史,把握未来”,伞尖不再往下滴水。
从地铁口出来,阵雨也停。
往699公寓去路上,宗瑛问他:“今天怎会在那个地方?”
他嗓音里藏疲惫:“阿九病,去给他买药。”
病?宗瑛闷头走到公寓门口,刷开电子门禁,拉开门问:“怎病?”
宗瑛又问:“在哪里睡?”
盛清让佯作没有听清楚。
宗瑛便接着道:“在躺椅里睡?昨晚有点累,酒也喝多,可能讲些胡话,做些不恰当事情,请你多包涵,不要往心里去。”
她看似坦荡荡地讲完,头却不太自在地移向车厢右侧,潮湿头发丝迅速撩过盛清让脸。
盛清让握伞柄手倏地紧,地铁到站骤停,身体忍不住微倾,宗瑛突然伸手揽他后背,讲:“这边是下站门。”她话音刚落,地铁门霍地打开,耳边净是乘客进进出出声音。
机,按提示到站台,两个人并排站着,身边多是深夜返家潮湿路人。
地铁像怪兽样从黑暗中呼啸着闯入,却温驯停稳。
玻璃防护门打开,所有人顷刻涌入,位置在瞬间被占,只留寥寥几个空位。
宗瑛示意盛清让去坐,却听他低头小声说:“衣服都是湿,还是不坐。”
湿嗒嗒地挤在别人身边确很不礼貌,弄湿椅子也不妥,宗瑛认可他选择,却突然拽他把,将他拉到座椅和门之间角落处,自己则抬手撑住座椅旁不锈钢扶手,将他困在个无人打扰安稳区域内。
盛清让神色愈黯然:“那孩子本来底子就不好,可能是受凉,也可能是感染,直发热,吃不下东西,喘咳得厉害。”
通廊里声控灯忽地亮起,宗瑛按下电梯,问他:“去过医院吗?”
他无可奈何地说:“还没有。现在租界医院资源也十分紧缺,
急促关门提示声响起,地铁又要往前开,宗瑛抓他手借点支撑,盛清让尤记得她昨晚就直这样握着他手,没有过分用力,但也牢牢抓着。
他讲:“你没有讲胡话,也没有做不恰当事,你睡得很安稳,宗小姐。”
宗瑛抬眸,短促反问:“是吗?”
盛清让略心虚地答:“是。”
宗瑛不再出声,地铁平稳行驶着,可她也没有松手。
她手撑着在侧,袖子挽上去截,盛清让垂眸即看到她腕上表,唇角不由稍稍松——他直担心礼物送得不恰当或是太冒犯,现在总算可以卸下这担心。
然而他垂首,嘴唇却擦到她头发,整个后背又陡然紧绷起来。
盛清让动不敢动,手里握着宗瑛交给他长柄雨伞,雨水沿伞尖缓慢往下滴,耳边是地铁掠过时呼呼风声,突然开上地面,雨丝便贴着玻璃急速擦过。
宗瑛抬眸开口:“昨晚睡得好吗?”
盛清让骤然回神,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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