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瑛进餐快速,却看不出半点狼吞虎咽不雅。
她节奏和动作都控制得很妥当,盛清蕙想。
十分钟后,托盘上饭碗、汤碗、菜碟,全部空。
宗瑛双手置于托盘两侧,盛清蕙回过神忙说:“放在台子上就好,佣人会来拿。”
既然清蕙这样讲,宗瑛就容托盘这放着,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里,只手伸进裤袋。
到责骂怪罪时候,就又当作是家人,甚至连祖宗也要被架出来。
宗瑛觉得似曾相识。
隔壁二姐怒气不减,言辞中却少新鲜内容,无非是将大哥受伤所有责任推到盛清让身上。
但宗瑛分明记得,是大哥自己约在华懋饭店,并且主动将时间从早上改到下午四点半——倘若不改时间,既不用逼得盛清让大早着急忙慌赶回租界,大哥自己也能避免遭遇空袭。
甚至连她也不必被扯进来,更不用经受从爆炸中死里逃生创伤。
“盛先生——”宗瑛稍稍侧过头,声音低得几乎要贴到最近才能听清楚。
盛清让偏过头对上她视线,她语气恳切:“很饿。”
“知道。”盛清让同样低声回她,“实在是对不起,请你……再等等好吗?”
盛清蕙这时突然递颗糖过去。
盛清让接过糖,拧开脆脆糖纸,颗咖啡色太妃糖就躺在泛着银光糖纸上。
听着隔壁没完没训斥声,宗瑛在犹豫要不要抽烟,可盛清蕙直坐在对面打量她。
她正打算起身出去,盛清蕙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:“宗小姐……你是从国外回来吗?”
宗瑛穿着昨天下班换便装,短袖长裤运动鞋,全身上下,不管是衣服料子还是鞋子式样,看起来都与现在流行很不同,盛清蕙便猜测是舶来品,加上
宗瑛坐在椅子里不出声,房门突然被推开,盛清蕙端个木托盘进来。
托盘里摆四个菜碟子,还有大碗米饭,碗汤,冒着热气。
“都是热过。”盛清蕙放下托盘同她解释,“是三哥哥下车时悄悄同讲,叫厨房给你准备点吃。”
宗瑛拿起筷子,又讲声“谢谢”。
盛清蕙瞥眼病床上大哥,说:“你救大哥命,应该家谢你才对。”她对宗瑛充满好奇,但这时候又不好多问,就只能看着对方吃。
他将手伸到宗瑛面前,宗瑛飞快地拿起来塞进嘴里,别过脸看向窗外无边夜色,干巴巴地说声“谢谢”。
路都是平静,到家却又翻起大浪,简直同外面台风天样难以理喻。
众人将大哥安顿在卧室,二姐将盛清让喊去隔壁问话,房间里便只剩盛清蕙及宗瑛。
盛清蕙看二姐出去,稍稍等会儿就下楼。
宗瑛留在房内,隐约能够听见隔壁气势汹汹斥责声:“倘若不是你那天提,大哥断然不会去找德国人转让!更加不会约到华懋饭店去!好好个人现在居然残废!如果再有个三长两短,看不在祖宗面前打断你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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