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很抱歉小姐,今天烤炉没有开。”店员如是答复,宗瑛抬起头,看向装法棍筐子说:“那,把法棍都装给吧。”
店员抽出纸袋,将余下几根法棍全装进去。待宗瑛付钱,他这才将袋子及零钱并给她,同
但他又有种有恃无恐乐观,因他紧接着就说:“不过也不要紧,法租界里总不会随随便便打起来。”
宗瑛好意开口:“叶先生,多做重准备总归稳妥些。”
叶先生无可奈何摇摇头:“哪边还有另重准备可做?乡下已经没房,现在想要离开上海去别地方,经济实力也不准许,那也只能待在租界里。”
他将话讲到这个份上,宗瑛不再多言,只回头看眼空荡荡奶箱,兀自出去。
盛清让家里除半袋大米,几无存粮,她需要去买些即食品。
上次放在这里几十块钱,收进口袋,开门下楼。
兴许太早,楼道里几乎没人,往下走个几层,却听得喧喧嚷嚷好大阵仗。
宗瑛到达楼宽廊时,看到上次那个在服务处抽烟太太,她站在入口处,板着张脸看佣人往电梯里搬行李。宗瑛从她旁边过去,看她咬着牙不甚愉快地同边上叶先生抱怨:“放着乡下房子不去,非到这里来讨嫌!人家租界里没亲戚,还没处逃啦?”
叶先生这时看到宗瑛,双眸亮笑起来:“宗小姐很久不来呀。”
宗瑛随口敷衍:“恩,有点忙。”讲完就要去取牛奶,叶先生马上跟过来,说:“哎呀,今天牛奶还没有送来呢。”
路走,碰到好几个店都紧闭着门,街上有提着大包小包行李人,他们举目张望,有种不知何处可落脚茫然。
宗瑛好不容易找到家西洋茶食店,橱窗帘子却拉下来三分之二,原该摆得密密麻麻食品柜里,空大半,门也关着。宗瑛抬手按电铃,外国店员朝外看看,才走过来开门。
他脸谨慎,宗瑛进门之后他又将门关起来,用蹩脚中文讲:“小姐需要买什?”
店里充斥着奶油和香精气味,但都冷冷,像隔夜,缺少蓬松新鲜感。
宗瑛低头看玻璃柜,里面没有样点心令她有食欲。她问:“没有现做吗?”
宗瑛看过去,木箱子里确空空荡荡,连报纸也没有。
她还没问为什,叶先生已是抢着开口:“外边乱糟糟,北边(苏州河北)都涌到租界里边来,弄得大早就不安生,可能迟点,该送还是会送。”
宗瑛略略侧身,问他:“刚回上海,眼下怎个乱法?”
叶先生讲:“昨天黄浦江上20艘日本舰,就停在小东京(虹口)旁边码头,耀武扬威,阵仗骇人。国军昨天晚上也进驻上海,说是真要开战!闸北现在乱糟糟,不是往租界里避,就是往乡下跑,比五年前那次要乱得多!”
宗瑛明白他指是1932年·二八沪战。他讲得其实没错,逃亡规模比之前大,即将到来战争也会比五年前更惨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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