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北冬天里有种说法叫“猫冬”,大意是冬日苦寒大雪封门无处可去,只能蜷缩在家里,烤火、打牌、聊天、嗑瓜子儿,猫样慵懒度日,等待春来融冰活络筋骨。这说法在尕奈也同样适用,尕奈海拔3000多,四五月份都会下雪,更别说二月这种冻死狗天气,极目看过去不见个人影,偶尔过镇子,街两边也是大门紧闭,生化危机样无生气,路上新雪堆旧雪,早压实成冰,加上位置又偏,z.府没精力组织什万人铲雪,条条道看起来平坦,车上去就坏事,路行来,已经看到两三辆车翻在道边——上雪道不久,岳峰就下来给前后轮胎都上防滑链,即便这样,开这种路还是尤其耗神,加上大雪漫野,车前车后都白茬茬,个人开久眼睛容易累,毛哥就和他轮换着开。
季棠棠盖着毛毯窝在后座靠窗位置,隔段时间就伸手把窗玻璃上雾气擦掉,额头抵着玻璃看窗外景致,其实无非就是白雪、土坡、倒下树和偶尔落进视野两只失群牦牛,隔很久还会看到疏落冒着烟气藏民毡帐,车进甘南之后,季棠棠就异样沉默,这个地方于她,到底是意义特殊,车子里很静,只有暖气噪声,季棠棠很快就疲倦,头挨着车枕迷迷糊糊睡去,睡着时候天还亮着,是岳峰在开车,后来突然车身个颠簸,登时就醒,睁眼看,是躺在岳峰怀里,外头全黑,车头两盏大灯在黑暗中扫开片晕黄温暖车光,开车是毛哥,他从前头后视镜里看看季棠棠,说句:“醒啦。”
季棠棠还没清醒,听人说话总像隔层砂纸,嗡嗡,她朝岳峰怀里缩缩,抓着他衣服含糊不清地问句:“到?”
也不知岳峰说句什,她又沉沉睡过去,这次睡特别不安稳,做很多很多零碎梦,梦里有很多人脸晃来晃去,最后个场景尤其诡异,她梦见自己站在毛哥旅馆外头台阶上,像模特样摆出各种姿势让人拍照,周围围圈举着长枪短炮拍照人,黑压压人头之中,陈伟踮着脚露出头,高举着手机冲她喊:“棠棠姐,你手机号多少,逢年过节时候,给你发祝福短信。”
接着就被岳峰给晃醒,季棠棠茫然地张开眼睛看岳峰,岳峰拍拍她脸,说声:“到。”
季棠棠从岳峰怀里爬起来,跪在座位上把车窗摇下,外头在下雪,大片大片六棱形雪花,尕奈没有街灯,前后都黑漆漆团,只有车周围有亮光,毛哥先下车,抖着身上雪把临街屋檐下灯打开,借着高处亮光,季棠棠看清楚旅馆木制匾额上字。
自在青年旅馆。
季棠棠下车之后,就站在雪地仰着头看匾额上字,散在夜空光里落下朵又朵大片雪花,像是场不真实梦,时隔半年多,她居然又回来,当时那些人,羽眉、晓佳、光头、鸡毛,现在想起来,居然带着温暖亲切感,他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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