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阑人静,鼓靠着鼓,锣靠着锣,月亮爷靠着沙罗树,牛郎织女靠天河……沈夫人脸慈爱地替今夏掖掖被脚;丐叔脸嫌弃地踹脚打呼噜杨岳;阿锐面无表情地盯着床顶,不知在想什,四下寂静无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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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绎颦眉:按汪杨氏所说,胡宗宪开始就存心欺骗她们,既是如此抓到汪直就可以杀她二人,胡宗宪非但没有,反倒还继续送补品安抚她们。除非是……
“怎得?”蓝道行问道。
“汪杨氏所说,虽是事实,但以她这些日子经历,恐怕话中偏颇之意她自己都未必意识得到。”陆绎道,“她丈夫、儿子都死在胡宗宪手下,现下婆婆也死,养子正被围剿,她对胡宗宪定是恨之入骨,认为他是个卑鄙小人,故而才有要转告那句话。”
“你觉得胡宗宪不是?”
“你莫忘,他也死个养子。”陆绎叹口气,“夏正尸首被送来那日,你若见过胡宗宪,就知晓夏正之死对他打击有多大。”他尚记得吊唁时看见胡宗宪头死死地抵在棺木,动不动,抚在棺木上手微微颤抖着。
绎,见陆绎点点头,想是已无话可问,便道:“扶您回房。”
“不用,你帮送这位公子出去吧。”
汪杨氏颤颤巍巍地拐过内堂,虽无灯火,但她对此间甚是熟悉,摸索着往前走着,寂静夜里,能听见她脚步声渐远。
月色清冷,陆绎缓步行至中庭,长长地叹口气。
“她,你打算怎办?”蓝道行问道。
“这世道,都在比谁儿子死得快。”蓝道行叹道,“胡宗宪若是汪杨氏口中小人,至少说明他没有勾结倭寇。可若你所言,他和汪直关系并不般,这事儿捅到上头,那就是抄家灭门大罪。你当心点,瞧胡宗宪这两浙总督来之不易,他可不愿挪地方。”
陆绎笑笑:“你自己也当心。”说罢,他翩然跃上屋顶,足尖几下轻点,人已行远。
蓝道行独自在中庭立好会儿,才返身入内,经过汪杨氏屋子时,侧耳细听片刻,却听不见呼吸声,心下沉,推门入内,看见汪杨氏安然地躺在床上,手中拿着柄带血剪子,脖颈处涌出鲜血将灰衫染得暗红。
原来她所说回家,竟是这般……
蓝道行伫立着,深闭起眼,长叹口气。
“她虽是汪直之妻,但是……”陆绎摇摇头,“她既然想回家去,你就安排人送她回徽州。”
蓝道行点头:“此事不难,只是胡宗宪那边不见得肯放过她,今日那两名杀手,若没猜错话,就是胡宗宪手下。”
“他也派人盯着,大概是担心知晓太多。”陆绎心中有疑惑,“怎得他到现下才想起要杀她们?”
“或许毛海峰将她们藏得好,他直没找到。若非在乱葬岗守二天夜,也找不到她二人。”
“还是不对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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