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孩儿莫怕,黄泉路上,有爹爹陪着你。”汪直道,冷冷盯胡宗宪,转而望向周遭百姓,朗声道,“杀人无碍,只是苦两浙百姓,死之后,此地必定大乱十年!”
此言出,周遭尽是哗然之声。这些百姓久居于此,受尽倭寇之苦,巴不得早日斩这个倭寇头子,岂会相信他话,只当是汪直垂死挣扎胡言乱语。
行刑台上胡宗宪闻言却是神情痛楚,重重挥手:“斩!”
胡宗宪面如沉水,刑台下百姓叫骂声潮波又波,他浑然充耳不闻。陆绎等人近台前来,他倒是留意到,只是陆绎等人未穿官袍,此前也未曾打过照面,故而不识,只知是锦衣卫。
汪直父子被押下囚车,送上刑台之时,百姓们愤怒之情达到顶峰,纷纷怒骂,更有甚者,带秽物往汪直父子身上投掷,弄得刽子手时不好近前。
秽物沾染到汪直半百须发上,臭味四下溢开,他缓缓抬起头来,看看周遭百姓,然后转头看向行刑台上胡宗宪,唇边嚼着抹冷笑……
对上汪直目光,胡宗宪目中说不清是什情绪,只是眉间紧皱。
两人对视良久。
防止有人劫囚,官兵也是里三重外三重。汪直身为倭寇头子,在海上走私多年,在日本九州南部占地为王,招募许多日本人,拥有火枪和战船,可以说是海上霸。
沿海地区倭寇横行,与这些走私分子是息息相关。此番汪直被捕,两浙百姓无不纷纷叫好,被倭寇害得家破人亡不乏少数,皆对汪直恨之入骨。
陆绎等人赶到北门时,看见正是群情汹涌百姓,口中痛骂汪贼,恨意溢于言表,令人胆颤。
将淳于敏和丫鬟嬷嬷等人安置在街角,命岑寿与杨岳守着,陆绎本想让今夏也留下,但转眼间就找不着她人影。
“今夏呢?”他皱眉。
今夏挤到陆绎身旁,诧异道:“他盯着胡大人做什,莫非胡大人许诺要保他无事?所以恨他言而无信?”
陆绎不语,只摇摇头。
正午时分已到,胡宗宪侧目躲开汪直鄙夷目光,手指捻出斩立决令牌,往刑台上抛去……
令牌落地有声,周遭顿时静下来。
“爹爹……”汪直儿子哀哀唤声。
“马车刚停下,袁捕快就窜出去。”岑寿指指挤得密不透风人群,不可思议地啧啧道,“这丫头是泥鳅变吧,这样她都能钻进去。”
陆绎暗叹口气,未再多言,示意岑福在前头开路。
岑福颔首领命,自怀中掏出锦衣卫腰牌,原本拥挤人群,见到这个铜制腰牌,无不纷纷避让。陆绎缓步而行,直至人群最前头,行刑台前丈余处,方才停下脚步。
数队官兵手持兵刃,立在刑台四周,严阵以待。
此时已是初夏,正午将近,日头将刑台晒得热烘烘。陆绎眯眼望去,为首监斩官正是胡宗宪,他身侧还有四、五人,其中人未戴官帽未着官袍,却立在距离胡宗宪最近地方,眉头紧皱,甚至不快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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